穿过内城禁制光幕,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外城的喧嚣鼎沸瞬间被隔绝在外,灵气浓郁得几乎化为实质的淡白色雾气,缭绕在玉树琼楼之间。街道宽阔整洁,行人寥寥,但每一位都气息沉凝,修为不凡,至少也是筑基中后期,偶尔可见金丹真人驾着遁光悠然划过天空,气息令人心颤。
建筑远比外城恢弘精美,飞檐斗拱皆镶嵌灵玉,铭刻阵法,隐隐联成一体,散发出令人敬畏的庞大力量。这里才是流云仙城真正的心脏与核心所在。
孙淼长老的叶片法器速度不快,似乎有意让黎玖感受内城气象。他面带得色,介绍道:“大师请看,那边最高的白玉塔楼便是城主府。东面那片紫气缭绕的山峦,是‘紫霄宗’的别院。北面湖心岛,则是‘玄水阁’的驻地……”
他所指之处,无一不是南荒域顶尖的势力。黎玖默默记下,目光却不着痕迹地扫过掌心传来微弱感应的方向——那是位于内城偏西的一片区域,建筑格局似乎更为古老肃穆,与周围略显不同。
“那片区域是?”黎玖状若随意地问道。
“哦,那里啊,”孙淼顺着她的目光望去,语气带上了一丝敬意,“那是‘天衍宗’的驻地。天衍宗修士精通阵卜星象、推演天机,人数虽不及其他大宗,却无人敢小觑,与中州圣地都有些联系,颇为超然。”
天衍宗?推演星象?
黎玖心中猛地一跳!星空古道图!难道与这天衍宗有关?那感应的源头,就在天衍宗驻地之内?
她按捺住心绪,不再多问,以免引起怀疑。
飞行片刻,叶片法器缓缓降落在一条清静的街道上。一座占地极广、气势不凡的七层阁楼出现在眼前,牌匾上龙飞凤舞写着“百草阁”三个大字,隐隐有药香丹气弥漫而出,闻之令人心旷神怡。这里便是百草阁总阁。
孙淼引着黎玖进入阁内,沿途遇到的丹师、学徒见到孙淼,纷纷恭敬行礼,同时对能让孙长老亲自作陪的黎玖投来好奇的目光。
总阁内部更是别有洞天,回廊曲折,分布着无数丹房、药圃(以空间阵法拓展)、藏书室,空气中药香更加浓郁,甚至能听到地火奔腾的隐隐轰鸣声。
孙淼直接将黎玖请至顶层一间极为雅致、设有强大隔音禁制的静室,室内已有两位老者等候。
一人身穿赤红丹师袍,须发皆红,脾气似乎颇为火爆,周身隐有热浪流转;另一人则穿着朴素灰衣,面容清癯,眼神温润平和,手中正把玩着一株灵草的标本。
“古老,火老,这位便是提供那‘凝虚丹’残篇的大师。”孙淼连忙介绍,又对黎玖道,“大师,这两位是我百草阁的首席丹师,古云大师和火炼大师。”
古云大师目光落在黎玖身上,温和一笑:“道友提供的药理性析,精妙绝伦,令人叹服。尤其是关于幻心花药性逆变的猜想,老夫思索良久,茅塞顿开。”
火炼大师则更直接,声如洪钟:“那残篇呢?快拿来老夫细看!凝虚丹,竟是用来稳固初入元婴时躁动神魂的?思路清奇,却直指要害!”
黎玖心中微讶,这两位大师水平果然极高,仅凭那残缺手法和药性分析,就推断出了凝虚丹的大致用途。她前世记忆浩瀚,丹道只是其中一部分,但即便只是冰山一角,放在此界也足以惊世骇俗了。
她神色不变,依言将玉简递给火炼大师。
两位大师立刻沉浸进去,时而皱眉苦思,时而抚掌惊叹,甚至低声争论起某个细节来,完全将黎玖和孙淼晾在了一边。
孙淼有些尴尬,黎玖却并不在意,反而趁机分出一丝神识,细细感应那冥舟印记与玉简的微妙联系。感应依旧指向西方,天衍宗的方向,在此地感知更为清晰,却依旧无法确定具体是何物。
过了足足半个时辰,两位大师才长出一口气,从玉简中收回神识,再看黎玖的眼神已经完全变了,充满了敬佩与探究。
“道友大才!”古云大师郑重道,“此篇虽残,价值却无可估量。不知道友可否……”
“偶然所得,仅此一篇。”黎玖知道他想问什么,直接打断。她可不想被当成移动的丹方库。
火炼大师急道:“那道友可愿加入我百草阁?供奉长老之位虚席以待!资源任你取用,只求道友能时常交流心得!”
这等邀请,若是寻常丹师,恐怕会欣喜若狂。但黎玖志不在此。
她微微摇头:“闲云野鹤惯了,受不得约束。此次前来,一是交流,二是想向贵阁打听几样东西。”
两位大师脸上顿时露出极度失望之色,但也不敢强求。
古云大师叹道:“可惜,可惜啊。道友有何需求,但说无妨,我百草阁定当尽力。”
黎玖沉吟片刻,道:“第一,我想查阅一些关于上古丹道,尤其是涉及空间、神魂类奇丹的残篇孤本,增长见闻。”这是为了更合理地掩盖她知识的来源,并试图寻找可能与星空古道或九幽相关的丹药信息。
“第二,我想打听两味药材的下落。”她继续道,“一味名为‘虚空花’,另一味……名为‘九幽草’。”
她紧紧盯着两位大师的反应。
“虚空花?”古云大师皱起眉头,“此物老夫只在最古老的玉简中见过名字,传闻只生长于空间裂缝边缘,汲取虚空之力而生,早已绝迹万年之久……至于九幽草……”
他与火炼大师、孙淼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凝重和一丝忌讳。
火炼大师性子直,压低声音道:“道友,这‘九幽草’……牵扯甚大。据说与神秘的‘幽冥之地’有关,服之可通幽,但亦会沾染不祥。此物乃是一些邪道巨擘、鬼修梦寐以求之物,正派修士避之唯恐不及。道友打听此物,可是……”
黎玖心中一凛,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在一本残破古籍中见到名目,心生好奇罢了。既然牵扯甚大,那便作罢。”
她如此说,反而让三人松了口气。古云大师道:“道友还是莫要深究此类事物为妙。至于虚空花,阁内库藏或许有一份干枯的标本,能否使用还两说,道友若需要,老夫可做主赠予道友。那些上古丹道残卷,道友可随时来藏书楼查阅。”
“如此,便多谢了。”黎玖拱手。能得到虚空花的标本,已是意外之喜,或许对感悟空间之力有所帮助。
又交流了数个时辰的丹道心得,黎玖每每随口一句点拨,都让三位大师陷入沉思,获益匪浅,对她更是敬服。
最终,黎玖带着一份承诺(可自由查阅藏书楼)、一枚百草阁贵客令牌以及那株干枯的“虚空花”标本,婉拒了挽留,告辞离开。
走出百草阁,黎玖望向天衍宗驻地的方向,目光深邃。
线索,似乎越来越清晰地指向了那里。
而“九幽草”的忌讳反应,也让她更加确信,“九幽锚点”绝非善地,恐怕隐藏着极大的危险与秘密。
下一步,该如何接近天衍宗,查明那感应的源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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