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法池的洗礼接近尾声,乳白色的池水光芒逐渐内敛,磅礴的本源气息也开始缓缓平息。大多数修士都已离开湖泊,或于岸边巩固收获,或匆匆离去,消化这难得的机缘。
黎玖自核心区域起身,青衣滴水不沾,周身流转的混沌光晕缓缓收入体内,气息愈发深邃难测。那枚混沌道种虚影已彻底稳固,如同定海神针,镇于混沌宇宙中央,让她对自身力量的掌控达到了一个全新的境界。
云墨尘与秦无忧也已结束洗礼,来到她身边。云墨尘手中长剑嗡鸣,剑灵虽未完全恢复,但灵性已复大半,更添一丝轮回道韵。秦无忧则是一副收获颇丰的满意模样。
“走吧。”黎玖淡淡道,目光却并未立刻离开湖面,而是若有所思地看向之前那黑袍老者暴起发难,又被她反手湮灭的区域。
方才吞噬掉那诡异的污秽诅咒之力时,除了精纯的能量,她还捕捉到了一丝极其隐晦、却带着明确指向性的神念印记。这印记并非针对她个人,而是针对“混沌道种”本身!那黑袍老者,不过是被人种下印记、操控利用的一枚棋子!
是谁?能在万法池中布下如此暗手?天宫?太虚剑宗?还是……其他隐藏在暗处的势力?
“黎姑娘,有何不妥?”秦无忧见她神色,开口问道。
黎玖并未隐瞒,将那一丝神念印记的存在告知二人。
“针对混沌道种的印记?”秦无忧闻言,笑容收敛,眉头微蹙,“天宫和太虚剑宗虽有动机,但手段似乎更偏向于正面碾压或秩序净化,这种阴损的诅咒印记,不像是他们的风格。倒像是……”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凝重:“……某些专精咒术、善于操控人心的古老邪派,或者,是那些依附于‘寂灭道’的疯子。”
“寂灭道?”云墨尘眼神一凛。他曾听师尊提及过,诸天万界中,存在一些信奉万物终将归于寂灭、以毁灭和终结为最终目标的极端道统,与混沌道中的“归墟”真意看似相近,实则本质截然不同。混沌的归墟是轮回的一部分,蕴含新生,而寂灭道追求的则是彻底的、永恒的终结。
“不错。”秦无忧点头,“若真是他们,那就麻烦了。这些家伙如同暗处的毒蛇,无孔不入,最难防备。他们视一切新生与繁荣为敌,混沌道种蕴含无限生机与可能,正是他们首要摧毁的目标。”
黎玖眼中寒光闪烁。她不怕强敌,但这种躲在暗处放冷箭的手段,确实令人厌烦。
“能追溯源头吗?”云墨尘问道。
“我试试。”黎玖闭上双眼,心神沉入丹田。那枚初具雏形的混沌道种微微震动,散发出朦胧的清辉。她以自身混沌本源为引,小心翼翼地包裹住那一丝被吞噬、尚未完全消散的诅咒神念印记,如同抽丝剥茧,逆向推演其因果线。
混沌包容万法,亦可追溯万法之源。
刹那间,无数模糊、破碎的画面与信息碎片涌入她的识海——
一片死寂、破碎的星域,星辰黯淡无光,如同坟墓……
一座以无数枯骨堆砌而成的黑色祭坛,祭坛上空悬浮着一只布满邪异符文、缓缓转动的灰白眼球……
一个笼罩在宽大黑袍中、看不清面容的身影,正对着祭坛低声吟诵,其气息阴冷、腐朽,与那诅咒印记同源……
还有几道模糊但强大的气息,隐于黑袍人之后,似乎在进行某种密谋……
画面戛然而止,那一丝神念印记也彻底消散。
黎玖睁开眼,眸光冰冷。
“如何?”秦无忧急忙问道。
“找到了一个坐标,以及……一个‘眼睛’。”黎玖将看到的景象描述出来,“那片星域,充满了死寂与终结的气息。”
秦无忧脸色微变:“枯骨祭坛,寂灭之眼……果然是那群信奉寂灭道的疯子!他们竟然将触角伸到流云界来了!看来这次万法盛会,比想象中还要混乱。”
他看向黎玖,郑重道:“黎姑娘,你凝聚混沌道种,已然成了他们的眼中钉。日后行走,务必更加小心。这些寂灭道徒,行事毫无底线,各种阴毒咒术防不胜防。”
“无妨。”黎玖语气依旧平静,但杀意已起,“他们若敢再来,我便踏平那枯骨祭坛,剜了那只眼睛。”
她最厌烦的,便是这种藏头露尾、背后下绊子的行径。既然结下因果,那便主动斩断。
云墨尘握紧手中长剑,沉声道:“我会护你周全。” 任何想对黎玖不利的存在,皆是他剑下之敌。
秦无忧看着这对煞气腾腾的男女,无奈地耸耸肩:“好吧,看来咱们的敌人名单上,又得多加一个‘寂灭道’了。不过当务之急,是先应对天宫和太虚剑宗在百艺竞技和后续秘境中可能布下的杀局。至于寂灭道,他们既然隐藏在暗处,我们暂时也找不到他们老巢,只能多加防备。”
黎玖点了点头。仇要报,但眼前的威胁也需解决。
三人离开万法池区域,返回听雨轩。
接下来的两日,黎玖并未再外出,而是全力巩固混沌道种,并开始尝试将悟道崖与万法池的收获,融入自身的攻伐手段之中。她隐隐感觉,自己似乎可以尝试修炼那来自“文明余烬”传承中的几式真正的混沌大神通了。
云墨尘则在秦无忧的帮助下,搜集了一些关于百艺竞技中“炼器”与“剑道”比试的情报,并开始调整状态,准备参赛。他欲借此机会,进一步磨砺剑道,并为修复完整的剑灵寻找契机。
秦无忧则继续发挥他消息灵通的本事,不仅密切关注着天宫、太虚剑宗的动向,也开始留意是否有关于“寂灭道”徒在流云界活动的蛛丝马迹。
平静的表面下,暗流愈发汹涌。
百艺竞技,即将拉开帷幕。这不仅是技艺的比拼,更可能是各方势力明争暗斗的另一个战场。而黎玖他们,注定无法置身事外。
在听雨轩的静室内,黎玖掌心之上,一缕混沌气流正在缓缓变形,时而化作开天之刃,时而化作包容之界,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波动。
她轻声自语:“百艺竞技……希望你们,不要让我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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