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打起精神来!”黑尾铁朗拍了拍手,试图驱散这股沉闷的气氛,但他的目光,却第一时间落在了研磨身上。
研磨他低着头,金色的刘海垂下,遮住了他所有的表情。体育馆内嘈杂的欢呼声,似乎都与他隔绝了。
“研磨……”夜久卫辅有些担心地开口。他从未见过队伍的“大脑”陷入如此长久的沉默。
突然,研磨抬起了头,那双金色的猫瞳里,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宛如深渊般的冷静与专注。那是一种将所有情绪都燃烧殆尽后,只剩下纯粹计算的、非人的状态。
“我错了…”研磨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一个队友的耳朵里。
所有人都愣住了。
“我从一开始就错了。”研磨继续说道,他的语速不快,但每一个字都像一颗钉子,“我一直把注意力放在如何阻止日向翔阳上,预判他的路线,封堵他的扣球。这是错的。”
黑尾皱眉:“什么意思?问题不就在他身上吗?”
“不完全是。”研磨摇了摇头,“以前,他们的快攻是一个固定的程序:影山发令,日向执行。虽然快,但逻辑是单向的。我们只要破解这个程序就行。”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组织更精准的语言。
“但现在,那个程序被改写了。影山不再是唯一的发令者,他把一部分‘判断权’,交给了空中的日向。而日向……他学会了在空中‘思考’,根据我们拦网的移动,来决定他最后一击的方式。”
这个结论,让在场的队员们感到一阵恶寒。
“所以,我们去预判他最后的落点是徒劳的。因为我们的行动,本身就成了他做判断的依据。我们被他绕进了一个死循环里。”
“那我们……”山本猛虎急切地问,“我们该怎么办?”
“回到原点。”研磨的视线扫过自己的队友,“既然我们解不开他们最后那道复杂的题,那我们就——不让他们有出题的机会。”
他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从现在开始,彻底破坏他们的一传。用发球和防守,不让球舒服地交到影山手上。只要切断源头,他们那套可以自我调整的进攻体系,就无法启动。”
他伸出一根手指,指向了对面的球场。
“影山飞雄。”
“破坏他们的‘连接’,从根源上破坏。”研磨的眼中闪烁着冰冷的光芒,“我们最强的武器是什么?”
“是防守!”
“是‘连接’!”
队员们异口同声。
“没错。”研磨点头,“但我们一直在被动地‘连接’。从现在开始,我们要主动出击。用我们的发球,去攻击他们一传的薄弱环节。让西谷以外的每一个人,都接得不舒服。只要一传不到位,影山飞雄就必须移动,他就无法舒服地传出那种精妙的球。只要他无法舒服地传球,日向翔阳的‘眼睛’,就等于瞎了。”
这番话,如同醍醐灌顶,让音驹全员的眼神都变了。
是啊,他们拥有全日本高中生里最顶级的防守,为什么要把比赛的节奏,交给对方的进攻来主导?
绞杀,应该从对方发球的那一刻就开始!
“福永。”研磨看向那个总是面无表情的二年级主攻手,“你的飘球,不要追求直接得分,去追着他们的主攻手发,尤其是那个光头。让他们在进攻和接球之间,疲于奔命。”
“……嗯。”福永招平点了点头。
“黑尾,你的发球,去压迫他们的队长。给他压力。”
“交给我。”黑尾铁朗舔了舔嘴唇,露出了嗜血的微笑。
“我们的目标,不再是拦死日向,而是让乌野……无法组织起任何像样的快攻!”研磨一字一顿地说道,“我们要用我们最擅长的方式,把这场比赛,拖入泥潭。在泥潭里,我们才是王者。”
猫又教练看着脱胎换骨的弟子,欣慰地笑了。他要的,就是这个。一只被逼到绝境,终于亮出所有爪牙的猫。
……
球网的另一侧,乌野正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
“刚才太帅了!日向!”
“影山,你那是什么传球啊!教教我!”
日向被田中和西谷举了起来,兴奋得手舞足蹈。影山飞雄则被菅原孝支缠着,虽然一脸不耐烦,但嘴角还是出卖了他。
乌养系心看着这群活宝,心中的震撼却久久无法平息。他走到替补席,目光复杂地看着那个正在拧开水瓶盖的少年。
“北川……”乌养教练斟酌着词句,“你……究竟是怎么……”
“教练,”北川圭没等他说完,就递了一瓶水过去,语气平淡地打断了他,“别高兴得太早了。真正的战斗,现在才开始。”
泽村大地正好走过来,听到了这句话,不由得一愣:“北川,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北川圭抬起头,看向大地,眼神里带着一丝告诫:“队长,音驹不是一支会被一两个奇袭打垮的队伍。如果我们以为靠着刚才那几球就能赢,那我们已经输了。”
他的声音很轻,却让泽村和旁边的菅原,心头猛地一凛。
“他们会做什么?”菅原下意识地问道。
“他们会做我们最不愿意看到的事。”北川圭的目光,落在了田中和东峰旭的身上,“他们会不计一切代价,破坏我们的一传。把我们的‘翅膀’,在起飞之前,就折断在地面上。”
话音刚落,裁判的哨声响起。
比赛继续。
“哔——!”
随着尖锐的哨声,球权交回乌野。全场的欢呼声再次沸腾,所有人都期待着这支黑色军团能乘胜追击。
发球的,是刚刚用一记神级托球盘活全队的影山飞雄。
他站在底线,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国王”般的压迫感。在连续的成功配合后,他的气势已经攀升到了顶点。他将球高高抛起,身体如拉满的弓,一记势大力沉的跳发,如炮弹般轰向音驹的半场!
这一球,他瞄准的是被研磨认定为“薄弱环节”的福永招平!
然而,就在排球呼啸着越过球网的瞬间,音驹的阵型动了。
他们的“守护神”,自由人夜久卫辅,如同鬼魅般出现在了福永的身侧。他甚至没有去提醒福永,而是用一种绝对的自信,接管了这个防区。
“我来!”
夜久的声音沉稳而可靠。他双膝微沉,身体压低,用一个堪称教科书般的完美姿势,迎上了影山这记全力跳发。
“砰!”
一声沉闷的声响。那颗足以在普通队伍中直接得分的重炮,被夜久卫辅的双臂轻柔地卸去了所有力道。排球以一道平缓而精准的弧线,不偏不倚地飞向了二传手的位置。
一次完美的A-pass!
这一球,将音驹全队“连接”的信念体现得淋漓尽致!
“干得漂亮,夜久!”黑尾铁朗大吼一声,早已冲向网前。
影山瞳孔猛地一缩。他最强力的武器,就这样被风轻云淡地化解了!
球稳稳地落入研磨手中。
他甚至没有抬头,只是用眼角的余光,就洞悉了乌野前排拦网(月岛和田中)因为刚才那个发球而被瞬间调动的、极其微小的重心偏移。
他的手指轻轻一拨。
球没有传给强攻的黑尾,也没有传给跑动中的山本,而是给到了位置最不起眼,但此刻进攻路线却最开阔的——福永招平。
福永面无表情地起跳,挥臂,扣球。
动作简单,却有效到了极致。
排球精准地穿过了月岛和田中之间尚未完全闭合的缝隙,重重落地。
13:17。
音驹得分。
没有任何花哨的技巧,也没有惊心动魄的博弈。音驹用他们最引以为傲的、磐石般的防守和滴水不漏的“连接”,硬生生地止住了乌野狂飙突进的势头。
乌野这边的欢呼声戛然而止。
泽村大地和菅原孝支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北川圭刚才的预言,正在以一种最直接、最令人窒息的方式,开始应验。
音驹发球,轮到了福永招平。
他站在发球线后,面无表情,看起来毫无威胁。他用一种很普通的上手发球姿势,将球抛起。
然而,当他的手掌击中排球的瞬间,一股诡异的、不旋转的力道被施加了上去。
排球飘飘忽忽地,如同鬼魅一般,越过了球网。它的目标,不是自由人西谷,甚至不是后排的泽村。
而是刚刚轮换到后排的——田中龙之介!
“我来!”
田中大喝一声,迎了上去。但那颗球,在飞到他面前时,突然一个不规则的下坠!
“唔!”
田中仓促地调整姿势,勉强将球垫起。但球已经失去了控制,高高地飞向了球场的另一侧!
“影山,抱歉!”
“交给我!”
影山飞雄全速冲刺,在球即将落地的瞬间,一个鱼跃,将球传了出去!
但这一球,他已经无法再做出任何精妙的调整。这是一个狼狈的、高高吊起的调整球。
“旭前辈!”
前排的东峰旭高高跃起,他面对的,是早已严阵以待的、黑尾和犬冈组成的双人拦网!
“砰!”
东峰的重扣,被拦网狠狠地蹭了一下,高高弹起。
“机会球!”夜久卫辅的声音响起。
皮球精准地落到了研磨的手中。
这一次,研磨甚至没有去看乌野的拦网。他的大脑中,已经模拟出了乌野防守的所有动向。他手指轻轻一抖,一个出其不意的二次进攻!
排球,从月岛和东峰反应不及的缝隙中,轻轻坠落。
“咚。”
13:18。
音驹得分。
刚才还喧闹无比的体育馆,瞬间安静了下来。
乌野的队员们,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们呆呆地看着地上的排球,又看了看对面那群冷静得可怕的音驹队员。
刚才那一分,音驹没有用任何华丽的技巧,没有惊人的力量,但却让他们感到了一股发自内心的寒意。
那是一种被扼住咽喉的、无力的窒息感。
比赛继续。
福永的发球,依旧飘忽不定,依旧追着田中。
田中第二次的接球,依旧不到位!
影山再次被迫进行大范围的移动补救,传给泽村,被音驹轻松防起,组织反击,得分!
13:19!
第三球,福永的发球,还是找田中!
“可恶啊啊啊!”
田中怒吼着,几乎是扑倒在地,才把球救了起来。但质量可想而知。乌野的进攻,又一次陷入了被动的调整强攻。
这一次,黑尾的拦网,精准地捕捉到了东峰的扣球线路。
“砰!”
拦网得分!
13:20!
连续三分!音驹用一种最朴实,也是最残酷的方式,彻底打乱了乌野的节奏!
乌养教练的脸,已经变得铁青。他猛地回头,看向北川圭,眼神里写满了骇然。
一切,都被他说中了。
北川圭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场上那个因为连续失误而有些垂头丧气的田中龙之介,又看了看眉头紧锁、开始陷入焦躁的影山飞雄。
“看到了吗,影山?”他在心中低语,“这就是‘连接’的恐怖。你的天才,是建立在完美一传的基础之上的。一旦这个基础被动摇,你的王座,也就不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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