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氏集团总部顶层的总裁办公室，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北京城的万家灯火。沈清澜站在办公室中央，手中拿着一份刚刚签署完成的文件——那是陆氏与苏氏共同投资“金晖计划”的战略合作协议。
陆寒霆站在办公桌后，西装笔挺，神情是商场上惯有的从容。但若细看，便能发现他握着钢笔的指节微微发白。
“恭喜陆总。”沈清澜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她将那份协议轻轻放在红木办公桌上，“终于得偿所愿。”
窗外，一场秋雨不期而至，雨滴敲打着玻璃幕墙，发出细密而急促的声响，仿佛在为这场对峙伴奏。
陆寒霆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试图从她平静的表象下找出裂痕：“清澜，这是商业决策。”
“商业决策？”沈清澜轻轻重复这四个字，唇角泛起一丝冰冷的弧度，“用‘银龄计划’的核心数据，用我们团队两年的研发成果，用那些老人最后的希望，来成就你的商业决策？”
她向前一步，目光如手术刀般精准地剖开他所有的伪装：“告诉我，陆寒霆，收购那家空壳公司，拿到我们泄露的技术资料时，你可曾有过片刻的犹豫？”
陆寒霆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办公室里的恒温系统似乎突然失效，他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
“那些数据...”他艰难地开口，“是通过合法渠道...”
“合法？”沈清澜轻笑出声，那笑声里带着淬冰的讽刺，“是啊，在商业的世界里，只要披着合法的外衣，就可以理所当然地掠夺，是吗？”
她走到落地窗前，望着楼下如织的车流。雨水在玻璃上蜿蜒出一道道泪痕般的痕迹。
“你还记得吗？”她的声音忽然变得很轻，“三年前，你站在这个位置，对我说你想要做真正有意义的事。你说陆氏不应该只是个赚钱机器，应该承担起社会责任。”
陆寒霆沉默着。那个曾经的自己，如今想来竟如此遥远。
“我信了。”沈清澜转过身，目光直直地望进他眼底，“所以我带着‘银龄计划’来找你，我以为至少你会理解这份初衷。”
她的眼神太过清澈，清澈到让他无所遁形。
“可是陆寒霆，”她的声音依然平静，却字字诛心，“你让我看到，所谓的理想，在利益面前是多么不堪一击。”
办公室墙上的电子钟无声地跳动着数字，每一秒都像是在为他们的关系倒计时。
“你知道最可笑的是什么吗？”她看着他，眼中终于泛起一丝水光，“即使到了最后，我还在为你找借口。我想，也许你是有苦衷的，也许你是被迫的...”
她停顿了一下，深吸一口气：“直到今天，看到这份协议，我才真正明白——这就是你的选择。清醒的，理智的，毫不犹豫的选择。”
陆寒霆想要开口，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她的每一句话都像一面镜子，照出他所有的卑劣与不堪。
“你用我们的技术，我们的梦想，去成就一个只为盈利的项目。”沈清澜轻轻摇头，“而你甚至不敢承认，这就是你想要的。”
她从随身携带的文件袋中取出一枚智能手环，轻轻放在那份协议上。那是“银龄计划”最初的原型机，上面还刻着项目的logo——一轮冲破云层的朝阳。
“这是李爷爷临终前托我交给你的。”她的声音微微颤抖，“他说，谢谢你们曾经的努力，让他最后的日子过得有尊严。”
陆寒霆的目光落在那枚手环上，仿佛被烫到般猛地移开。
“可惜，”沈清澜最后看他一眼，那眼神复杂得让他心碎，“他至死都不知道，他感激的人，正是亲手扼杀这个项目的人。”
她转身走向门口，步伐坚定，没有回头。
在推开办公室大门的瞬间，她停下脚步，轻声说：
“陆寒霆，这就是你的选择。但愿未来的某一天，当你在财富的顶峰回望时，不会为今天的选择后悔。”
门轻轻合上，将所有的过往都关在了身后。
陆寒霆独自站在空旷的办公室里，窗外的雨越下越大。他缓缓拿起那枚手环，冰凉的触感从指尖一直蔓延到心底。
在商场上无往不利的他，第一次尝到了失败的滋味。
而这场失败，与金钱无关，与权势无关。
只与一个他永远失去的人有关。
雨水模糊了整座城市的轮廓，
就像泪水模糊了记忆中的容颜。
有些选择，一旦做出，
就再也回不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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