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的闹钟响起时，沈清澜已经醒了。她轻手轻脚地走到窗前，看见陆寒霆的车已经等在楼下，车灯在黎明前的黑暗中划出两道温暖的光柱。
她穿上外套，想了想，又往包里塞了条毯子。
车子驶出市区，沿着盘山公路缓缓向上。窗外还是一片漆黑，只有车灯照亮前方的一小段路。
“怎么突然想看日出？”沈清澜打破沉默。
“听说今天是个好天气。”陆寒霆专注地看着前方，“而且，我觉得你会喜欢。”
车内放着轻柔的古典乐，是沈清澜以前常听的那张专辑。她没有点破这个细节，只是将车窗降下一条缝，让山间清冽的空气流淌进来。
越往上开，雾气越重。等到达观景台时，四周白茫茫一片，能见度不足十米。
陆寒霆从后备箱取出折叠椅和保温壶：“可能要等一会儿。”
他们在观景台边缘坐下，面朝东方。浓雾像一堵墙，将整个世界都隔绝在外。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草木气息，远处偶尔传来早起的鸟鸣。
“让我想起望北镇的早晨。”沈清澜轻声说，“也是这样被雾气笼罩着。”
陆寒霆递给她一杯热茶：“那时候你总是起得很早，背着药箱出诊。”
她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
“我见过。”他微微一笑，“很多次。”
这个发现让沈清澜陷入沉思。原来在她不知道的时候，他一直都在。
五点二十分，东方的天际开始泛白。浓雾渐渐变得透明，像一层薄纱在缓缓掀开。
最先出现的是远山的轮廓，黛青色的山脊在雾中若隐若现。接着，云海开始翻涌，乳白色的云涛在山间流淌。
“要来了。”陆寒霆轻声说。
沈清澜不自觉地坐直了身子。就在这时，第一缕金光刺破云层，将整个云海染成金红色。太阳像一颗巨大的红宝石，从云涛中缓缓升起。
光芒透过薄雾，在她脸上跳跃。她眯起眼睛，感受着久违的温暖。
当太阳完全跃出云海，整个世界都苏醒了。阳光穿过林间的薄雾，形成一道道清晰的光束。山下的村庄渐渐显现，炊烟袅袅升起。
“真美。”沈清澜轻声感叹。
“是啊。”陆寒霆的目光却落在她身上。
她从包里取出毯子，分给他一半。两人裹着同一条毯子，静静地看着阳光一点点驱散晨雾。
“知道为什么带你来这里吗？”他突然问。
她摇摇头。
“日出每天都会发生，但很少有人特意去看。”他的声音很轻，“就像生活中很多美好的东西，其实一直都在，只是我们忘了停下脚步去欣赏。”
阳光越来越暖，沈清澜解开毯子，却发现陆寒霆的右肩已经被露水打湿——刚才他故意坐在上风口，为她挡住了山间的湿气。
这个发现让她的心柔软了一下。她把还没喝的热茶递给他：“暖暖手。”
他们分享着同一壶茶，看着阳光将云海染成金黄。山风拂过，带来松林的清香。
“谢谢。”沈清澜突然说。
“谢什么？”
“谢谢带我来这里，谢谢...所有。”
陆寒霆看着她被朝阳镀上金边的侧脸，微微一笑：“应该是我谢谢你，愿意来看日出。”
下山时，阳光已经洒满整座山。摇下车窗，能听见林间的鸟鸣和远处溪流的声音。
“以后...”陆寒霆突然开口，又停顿了一下，“如果还有这样的好天气，要不要再来看日出？”
沈清澜看着窗外飞逝的风景，轻轻点头：“好。”
这个承诺很轻，却让两人的嘴角都泛起淡淡的笑意。他们都知道，这不仅仅是在说日出。
车子驶回市区，城市刚刚苏醒。早高峰还没开始，街道上只有零星的行人和车辆。
回到静澜苑，管家已经准备好了早餐。看到他们一起回来，管家露出欣慰的笑容，又很快恢复如常。
餐桌上，他们自然而然地讨论起今天的工作安排。他要去公司开会，她要去研究所做实验。各自忙碌，却又在某个节点上交集。
临出门时，陆寒霆叫住她：“下次，我们去海边看日出吧。”
“好。”沈清澜系好丝巾，“我等着。”
阳光从走廊的窗户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温暖的光斑。他们相视一笑，然后走向各自的车。
这一次，
他们没有约定具体时间，
因为都知道——
只要愿意，
每天都是看日出的好日子。
而有些风景，
正因为不急于一次看完，
才更值得期待。
日出的意义，
不在于那一刻的绚烂，
而在于它每天都在提醒我们——
无论昨天如何，
今天都是新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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