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过后，三分场满目疮痍，但也孕育着新的生机。阳光穿透云层，照耀着被洗涤一新的田野，空气里弥漫着泥土和青草的清新气息。
救灾和恢复生产成了头等大事。清理淤泥、修补房屋、抢救被淹的庄稼……所有人都忙得脚不沾地。林晚星也不例外，她像一颗坚韧的种子，牢牢扎根在这片土地上，脏活累活抢着干，毫无怨言。
但无论多忙，她始终惦记着空间里那即将成熟的绿豆。那是她改变命运的第一步实证，是她秘密的希望之源。
终于，在一个午休的间隙，她寻了个借口，再次溜到屋后小土坡。确认四周无人后，她迫不及待地集中精神，进入了空间。
眼前的景象让她呼吸一窒！
原本只是星星点点的绿豆荚，此刻已然变得饱满鼓胀，沉甸甸地挂满了枝头，大部分已经变成了成熟的深绿色，甚至有些荚壳已经微微开裂，露出里面饱满圆润的绿豆！
这才几天？！从种下到完全成熟，外界恐怕连半个月都不到！这空间土地的生长速度，简直逆天！
强压下心中的狂喜，林晚星小心翼翼地开始采摘。她不敢动用外界工具，生怕留下痕迹，只能用手仔细地将豆荚捋下来。嫩绿的枝叶在她手下发出细微的沙沙声，仿佛在吟唱着一首关于生命和希望的神秘歌谣。
很快，她就收获了满满一大捧绿豆荚，粗略估计，脱粒后至少能有两三斤绿豆！这产量，也远超她的预期！
看着光秃了不少的植株，她想了想，没有将它们拔掉，而是继续用灵泉水浇灌。她想知道，这空间作物是否能像韭菜一样，收割一茬后还能再长？
退出空间，她将沉甸甸的豆荚藏进怀里，心跳依旧急促。这些绿豆，就是她的第一桶金，是撬动未来的杠杆。
但如何将它们神不知鬼不觉地变成有用的东西，又是一个难题。在农场公开售卖或交换肯定不行，太扎眼。带回城里？风险更大。
她需要一个隐秘的渠道。
傍晚收工后，她故意落在最后，等众人都去食堂了，才悄悄找到正在清理工具的孙小红。
“孙姐，有点事想请教您。”林晚星语气恭敬。
孙小红放下锄头，擦了把汗：“啥事？说。”经过抗洪一事，她对林晚星的印象极好。
“孙姐，咱们农场附近，有没有……私下里以物换物的地方？”林晚星压低了声音，说得尽量含糊，“就是……比如家里缺个针头线脑，或者有点多余的山货想换点别的急用东西……总不能什么都指望场部供销社那点份额。”
她问得小心翼翼，眼神清澈，带着点恰到好处的为难和试探，仿佛只是一个为生活所困、想找点门路的普通知青。
孙小红愣了一下，审视地看了她几眼。这种黑市交易是明令禁止的，但私下里其实一直存在，大家心照不宣。她没想到林晚星会这么直接地问她。
若是以前，她肯定不会搭理，甚至可能批评教育一番。但现在……
她沉吟了片刻，看了看四周，声音也低了下来：“你……缺东西？”
林晚星点点头，脸上露出一丝窘迫：“嗯，家里情况您可能也知道点……我想换点实用的，比如更好的伤药膏，或者厚实点的棉布什么的。”她给出的理由合情合理，符合她“家境不好”的设定。
孙小红又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权衡。最终，她低声道：“往后山走，过了那条干涸的河床，有个废弃的砖窑。每逢阴历初一、十五晚上，后半夜……会有人。机灵点，别声张，也别说是我告诉你的。”
林晚星心中大喜，连忙点头：“谢谢孙姐！我明白轻重！”
看来孙小红是真的把她当成了“自己人”，这才肯透露这条隐秘的线。
有了目标，林晚星心中踏实了不少。她回到宿舍，趁着没人，将绿豆荚仔细脱粒，得到了一把把颗粒饱满、色泽莹润的绿豆，品质远比她在供销社见过的任何绿豆都要好！她将大部分绿豆重新藏回空间，只留下大约半斤左右，用一块旧手帕包好，藏在贴身的衣兜里，等待时机。
然而，还没等到她去寻找那个废弃砖窑，一个意外的消息率先传来。
这天下午，场部通讯员骑着自行车送来了一封信，指名给林晚星。
看到信封上熟悉的、属于白小芸的娟秀字迹，林晚星的心微微一沉。她拆开信，走到僻静处展开。
信的开头依旧是假惺惺的问候和关心，询问她抗洪累不累，有没有生病。但很快，笔锋一转，字里行间透出的信息让林晚星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白小芸在信里“无意”中提起，说前几天遇到一个在部队后勤工作的远房表哥，听他说起最近部队里好像有人在私下打听关于她林晚星的事情，似乎还涉及到她资本家的家庭背景，问得挺细。白小芸表示很担心，问她是不是在农场惹了什么麻烦，得罪了什么人，叮嘱她一定要小心谨慎，千万别再给家里惹事，云云。
看似关心，实则通篇都在渲染一种“你被盯上了”、“你又要惹祸了”的紧张氛围，试图给她制造心理压力。
林晚星捏着信纸，指尖微微发凉。
打听她？部队里的人？
几乎瞬间，她就想到了陆震霆！
是他吗？因为上次抗洪时她的“出格”举动，引起了他的怀疑和调查？调查她的成份和背景？
这完全有可能！以他的身份和谨慎性格，对一个屡次引起他注意、行为举止又有些超乎寻常的女知青进行调查，再正常不过。
白小芸的这个远房表哥消息是否准确？她是真的“担心”来报信，还是故意借这个消息来敲打、恐吓她？
无论哪种，这都不是一个好信号。
她的成分是她最大的硬伤，在这个年代几乎是原罪。一旦被有心人深入挖掘，尤其是被陆震霆那样地位的人盯上，后果不堪设想！她所有的努力和规划都可能付诸东流！
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
但她很快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慌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陆震霆如果真的要调查她，躲是躲不过的。消极应对只会显得更加可疑。
她必须更加积极地表现，用实实在在的行动和成绩来证明自己，抵消成分带来的负面影响。同时，也要尽快利用空间和可能的渠道，积累一点资本，哪怕只是为了将来可能出现的变故多留一条后路。
至于白小芸……她这封信，倒是“提醒”了自己。
林晚星将信纸仔细折好，眼神重新变得坚定锐利。
看来，她的动作必须要更快了。
当晚，夜深人静，宿舍里鼾声四起。
林晚星悄无声息地坐起身，确认所有人都睡熟后，她如同暗夜里的灵猫，悄无声息地溜出了宿舍。
她没有直接去后山砖窑，而是先回到了屋后小土坡，再次进入空间。
她将之前留下的那半斤绿豆取出，又额外多加了一些，凑足差不多一斤。然后用旧手帕包好。
想了想，她又走到那株奇异的小树苗旁。几天不见，它又长高了些，枝叶愈发青翠，那淡淡的清香似乎也更明显了。她小心翼翼地摘下了两片最小的、略显嫩绿的叶子，用手帕的另一角仔细包好，和绿豆分开放置。
她有一种直觉，这空间里自生的植物，绝非凡品，或许能派上意想不到的用场。
做完这一切，她深吸一口气，根据孙小红描述的方位，朝着后山那座废弃的砖窑，悄无声息地摸去。
月光被云层遮挡，夜色浓稠如墨。远处的山峦像蛰伏的巨兽，风声穿过树林，发出呜呜的声响。
林晚星的心跳得很快，既有对未知交易的紧张，也有一种冲破桎梏、主动掌控命运的兴奋与决然。
她不知道今晚会遇到什么，但她知道，她必须迈出这一步。
黑暗中，她的眼睛亮得惊人，如同最执着的星辰，坚定地望向那片未知的、却充满可能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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