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不繁把晶石贴在胸口，每走一步都像扛着整座山。江婉跟在他左侧，心灯贴着衣襟，灯焰微弱却稳，随着他呼吸轻轻晃动。铁牛走在最前，鼻子抽了两下，突然停住：“有血腥味。”
云游子立刻抬手，袖中阵旗无声滑落，在地面布成三圈。他低声说：“不是新鲜血迹，是故意留下的诱饵。”
混沌兽尾巴猛地绷直，符文急闪，血光刺目。它喉咙里滚出低吼，爪子刨地，指向正前方。
“埋伏。”范不繁开口，声音沙哑，“七个人，分三组，左右包抄，中间主攻。”
江婉点头：“血影七煞，噬灵教精锐，专司截杀与围猎。”
铁牛捏拳：“那就砸碎他们。”
范不繁摇头：“不能硬拼。我伤没好，你们也耗不起。得用计。”
他低头看了眼怀中晶石，又抬头看江婉：“这东西能引动低阶魔修神志，对吧？”
江婉手指搭上心灯，火苗微微一颤：“同源之物，确实可能影响心智。”
范不繁嘴角扯了一下：“那我们就送他们一份大礼。”
他抽出拙锋，剑尖点地，在泥地上划出三道线，又在两侧各画一个圈。“铁牛，你带混沌兽去左翼，动静越大越好。云游子，右翼交给你，幻阵开到最大，让他们以为主力在那边。”
云游子皱眉：“那你呢？”
“我正面迎敌。”范不繁把晶石从怀里掏出来，握在左手，“带着这个，他们一定会集中火力冲我来。”
江婉一把按住他手腕：“太危险。你经脉还没恢复，扛不住他们的合击。”
范不繁没挣脱，只看着她眼睛：“我知道。所以我需要你在我身后，随时准备补刀。”
江婉沉默片刻，松开手：“我会盯着。”
铁牛咧嘴一笑：“老子负责把他们脑袋砸进土里。”
云游子叹了口气，从袖中取出三枚玉符，分别递给三人：“贴身放好，能挡一次致命攻击。”
没人推辞，各自收下。
队伍散开。铁牛扛起混沌兽，大步往左翼冲去，落地时故意跺脚，震得地面发颤。混沌兽配合地仰头长啸，声浪滚滚，惊起飞鸟一片。
云游子往右翼疾行，边走边甩袖，阵旗落地无声，雾气迅速弥漫，人影在其中若隐若现，数量翻倍。
范不繁站在原地，左手紧握晶石，右手提拙锋，缓步向前。江婉落后半步，心灯悬在掌心，火苗随他步伐明灭。
前方林木稀疏处，七道黑影缓缓浮现，呈扇形排开。为首者身形高瘦，面覆黑纱，手中双刃泛着幽光。
“范不繁。”那人开口，声音干冷，“交出晶石，留你全尸。”
范不繁没答话，只把晶石举高，让阳光照在上面。晶石内部火苗骤然跳动，光芒刺眼。
七煞中有人脚步微乱，眼神涣散了一瞬。
范不繁笑了：“看来你们也不是铁板一块。”
高瘦者冷哼一声，挥手：“拿下！”
左右两翼同时暴起喊杀声，铁牛的怒吼与云游子的阵法波动几乎同时炸开。七煞果然分兵，四人扑向左右，三人直冲范不繁。
范不繁不退反进，拙锋横扫，土木水三色灵力缠绕剑身，逼退最先冲来的两人。第三人从侧后突袭，匕首直刺他腰眼。
江婉心灯一转，火苗如鞭抽下，那人手臂瞬间焦黑，惨叫后撤。
范不繁趁机前冲，剑锋直指高瘦者咽喉。高瘦者双刃交叉格挡，火星四溅，却被震退三步。
“你伤势未愈，撑不了多久。”高瘦者冷笑。
范不繁喘着粗气，嘴角渗血：“够杀你就行。”
他左手突然松开晶石，任其悬空漂浮。晶石光芒暴涨，火苗如活物般扭动，映得七煞瞳孔发红。
高瘦者眼神一滞，动作慢了半拍。
范不繁抓住机会，拙锋灌注全力，一剑劈下。高瘦者仓促举刃，双刃竟被一剑斩断，剑锋余势不减，划过他胸口，血花飞溅。
高瘦者踉跄后退，捂住伤口，眼中满是震惊：“你……竟能操控本源之力？”
范不繁没回答，转身一脚踢飞晶石，让它朝左翼飞去。晶石所过之处，两名追击铁牛的七煞突然停步，抱头嘶吼，互相攻击。
右翼也有两人被晶石光芒波及，动作迟滞，被云游子阵法困住，一时脱身不得。
只剩一人还清醒，持刀冲向范不繁后背。
江婉早有准备，心灯脱手飞出，火网罩下，那人被烧得皮开肉绽，倒地不起。
范不繁单膝跪地，咳出一口血，抬头看向高瘦者：“指挥权在你手里，对吧？”
高瘦者咬牙：“你赢了。但教主不会放过你。”
范不繁撑剑站起：“告诉他，我在西疆等他。”
高瘦者冷笑一声，捏碎一枚黑色玉符，身影瞬间化作黑烟消散。
其余六煞或死或逃，战场归于寂静。
铁牛扛着混沌兽跑回来，身上多了几道伤口，但精神抖擞：“老子砸翻两个！”
云游子收起阵旗，脸色有些苍白：“右翼两人被我困住，已废其灵脉。”
江婉捡回晶石和心灯，快步走到范不繁身边，一手扶他胳膊，一手将灯焰贴近他后背。火苗缓缓渗入，范不繁身体一颤，呼吸渐渐平稳。
“还能走吗？”她问。
范不繁点头：“能。”
云游子看了看西方：“前面是断龙峡，地形险要，适合设伏，也适合突围。”
铁牛咧嘴：“管他什么峡，有老子在，谁敢拦路？”
范不繁没笑，只低声说：“赵炎成调兵西疆，肯定不止为了截杀我们。他想干什么？”
江婉手指摩挲晶石表面：“寒渊本源被取，结界出现缺口。他可能想趁机打通域外通道。”
云游子皱眉：“如果真是这样，我们必须赶在通道开启前阻止他。”
范不繁深吸一口气，迈步向前：“那就走快点。”
江婉跟在他身侧，心灯始终对着他后心。铁牛在前开路，每一步都踏得地动山摇。云游子殿后，袖中阵旗不断落下，掩盖行踪。
混沌兽走在最后，尾巴符文重新亮起，血光稳定，指向更远的西方。
没人说话。只有脚步声、呼吸声、和心灯微弱的噼啪声，在荒野上回荡。
范不繁走得很慢，但一步没停。江婉的手一直没离开他胳膊，偶尔他脚步虚浮，她就用力托一下。
铁牛回头看了他们一眼，没说话，只是把拳头捏得更紧。
云游子突然低声说：“前面有水源，可以稍作休整。”
范不繁摇头：“不歇。越靠近西疆腹地，越不能停。”
江婉轻声：“听你的。”
队伍继续前行。太阳西斜，影子被拉得很长。范不繁的影子落在地上，比任何人都沉，比任何人都稳。
混沌兽低吼一声，尾巴符文突然转向，指向一处山坳。
云游子眯眼：“那里有人。”
范不繁握紧拙锋：“朋友还是敌人？”
江婉盯着符文变化：“不是噬灵教的人。符文没有躁动。”
铁牛咧嘴：“管他是谁，先打个招呼再说！”
范不繁抬手制止：“等等。”
他看向江婉：“晶石有反应吗？”
江婉闭眼片刻，再睁眼时目光坚定：“没有敌意。但……有熟悉的气息。”
范不繁皱眉：“谁？”
江婉没回答，只轻声说：“去看看就知道了。”
队伍转向山坳。范不繁走在最前，脚步虽慢，却一步未停。江婉紧跟其后，心灯稳稳亮着。铁牛和云游子一左一右，戒备四周。混沌兽尾巴高扬，符文如血，照亮前路。
山坳尽头，一道人影静静伫立，白衣胜雪，背对众人。
听到脚步声，那人缓缓转身，露出一张清俊面容，嘴角含笑。
“好久不见，范兄。”那人开口，声音温和，“我来接你们了。”
范不繁瞳孔一缩，握剑的手更紧：“陆沉舟？”
那人微笑点头：“是我。天剑阁，陆沉舟。”
江婉手指一颤，心灯火苗猛地一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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