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还要回到苏文清在河边画画被老虎发现说起，自从在河边，用一句“教你什么是真正的男人”，把那个叫苏文清的“秀才”吓得落荒而逃之后，吴老虎一连好几天，心情都好得不得了。
他觉得，这件事，比他扳手腕赢了全村的半大小子，还要让他有成就感。
他喜欢看苏文清那副样子，先是惨白后又通红的脸，那双又惊又怒不敢反抗的眼。那让他感觉到掌控一切的快感。
这个“战绩”，他憋在心里，像揣着一包刚炒好的瓜子，急于找个人分享。
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周桂花。
那天傍晚，他又在村东头那片收割完的玉米地里，堵到了“恰好”路过的周桂花。
“桂花。”他靠在一个高大的草垛上，叼着根草根，懒洋洋地喊。
“老虎。”周桂花看到他，脚步也慢了下来。
“最近忙啥呢？”
“没……没忙啥，就在家歇着。”
“歇着好啊，”吴老虎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歇着，才有空听哥给你讲个笑话。”
周桂花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什么笑话？”
吴老虎故意压低声音，凑到她身边：“前几天，”他神秘兮兮地说，“哥在河湾洗澡，你猜我碰见谁了？”
“谁啊？”
“苏文清，那个苏秀才！”
周桂花愣了一下。苏文清这个名字，对她来说很遥远。她只知道，是一个在县城念高中的“读书人”，长得白白净净，但性子很怪，不爱跟人说话。
“他鬼鬼祟祟地躲在芦苇荡后面，偷看我们一群大老爷们光屁股！”吴老虎说得绘声绘色，“你说好笑不好笑？”
周桂花听得脸都红了，“真的假的？”
“那还有假？”吴老虎拍着大腿，笑得前仰后合，“被我当场抓了个正着！我一过去，他就吓得跟个兔子似的。我问他画啥呢，他那画纸上，比他那脸还干净！”
周桂花看着吴老虎大笑的脸，也忍不住跟着笑了。
但笑着笑着，她又有说不清的滋味。
她有些嫉妒。
她嫉妒那个叫苏文清的人，即使是以这种不光彩的方式，也能成为吴老虎口中津津乐道的主角。而她自己，好像永远只能是那个站在旁边，听他讲别人故事的听众。
吴老虎没有察觉到她情绪的微妙变化。
他讲得兴起，又凑近了一些，用更挑逗性的语气说：“我当时就逗他，我说，‘苏秀才，光看是学不会的。想知道啥叫真正的男人不？’”
他看着周桂花羞涩的眼睛，满意地笑了。
“你猜他怎么着？他直接就推开我，跑了！跑得比兔子还快！”
“虎哥，你……你真这么跟他说了？”
“那当然！”吴老虎觉得自己的形象，在这一刻，高大无比，“对付这种‘二椅子’，就得来点狠的！让他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周桂花没有再笑。
她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她不知道，自己心里那酸溜溜的感觉，到底是因为吴老虎对另一个“男人”说了如此轻浮的话，还是因为……吴老虎，从未对她说过这样的话。
“怎么了？不信啊？”吴老虎看她不说话，用胳膊肘碰了碰她，“改天，我再找个机会，把他堵住。到时候，我让你也看看，他是怎么被我吓得尿裤子的。”
“别了。”
“怎么？”
“老虎，你……你别再欺负他了，他……他挺可怜的。”
吴老虎愣住了。
他没想到，周桂花会替那个“苏秀才”说话。
“行了行了，”他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土，“没劲，我回去了。”
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留下周桂花一个人，愣在原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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