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一早，我刚把临时诊室的药柜摆好，就听见赵老三在废墟那边喊我：“沈大夫！你快来看看，这阁楼的图纸俺画好了！”
我擦了擦手上的药粉，快步走过去。赵老三正蹲在地上，用木炭在一张粗麻纸上画着什么，萧承嗣和张强也凑在旁边看。见我过来，赵老三赶紧把纸往我面前推了推：“你看，这阁楼就盖在药庐后院，跟药房连在一起，一楼能放药材，二楼放医书，还能开个小窗户，采光好得很！”
我低头一看，图纸画得不算精细，但结构清清楚楚——阁楼分两层，一楼留了个小门通往后院药田，二楼画了个四方窗户，旁边还标了“书架位置”。“这个设计好！”我忍不住点头，“一楼放药材方便拿取，二楼通风好，医书不容易受潮。就是……会不会太占地方了？后院还要种草药呢。”
“不占！”赵老三立刻摆手，用木炭在纸上圈出一块地方，“俺算过了，阁楼就这么大，也就占后院的一小角，剩下的地方够种不少草药。而且俺还想在阁楼旁边搭个小凉棚，以后晒草药、分拣药材都方便，下雨天也不怕淋着。”
萧承嗣蹲下来，指着图纸上的楼梯：“楼梯别太陡，以后小石头他们上下楼不安全。最好做个木扶手，再铺层防滑的竹垫。”
“哎！俺记着了！”赵老三赶紧在图纸上画了个扶手的记号，“萧公子想得周到，俺这就改。对了沈大夫，你看阁楼的柱子用啥木料好？俺认识个木商，能弄到结实的松木，价格还便宜。”
“松木就好，轻便又不容易生虫。”我笑着说，“辛苦你跑一趟，要是缺钱，跟我说一声。”
“不缺不缺！”赵老三把图纸叠好揣进怀里，“俺这就去镇上找木商，争取今天把木料运过来，不耽误砌墙的进度。”说完，他扛着自己的工具箱，脚步轻快地往镇口走了。
张强看着他的背影，挠了挠头跟我说：“沈大夫，俺咋觉得赵三爷跟刚来时不一样了？以前看着挺凶的，现在倒像个热心肠的老大哥。”
“人都会变的。”萧承嗣拍了拍张强的肩膀，“只要真心想做好事，就值得被认可。咱们也别闲着，赶紧把墙基的砖块摆好，等会儿镇民们来了就能直接砌墙。”
我回临时诊室拿了包伤药，又揣了几块糖——昨天跟王婶聊天，她说镇上有几个孩子总在药庐附近转悠，想跟着我学医。今天正好有空，能教他们认认草药。
刚把东西放好，就看见小石头领着三个孩子跑了过来，最大的也就十岁，最小的看起来才六岁，手里还攥着几朵野花。“沈大夫！”小石头跑得满头大汗，指着身后的孩子说，“这是俺邻居家的阿牛，这是李奶奶家的丫丫，还有张叔家的小远，他们都想跟着您学医！”
阿牛是个虎头虎脑的男孩，听见小石头的话，赶紧把手里的野花递过来：“沈大夫，这是俺在后山摘的，给您！俺想跟您学认草药，以后也能帮俺娘治病！”
丫丫是个文静的小姑娘，怯生生地拉了拉我的衣角：“沈大夫，俺娘说您是好人，教俺认草药，以后俺帮您抓药好不好？”
小远年纪最小，话都说不利索，却用力点头：“学……学医！帮人！”
我看着三个孩子真诚的眼神，心里软得一塌糊涂，赶紧把兜里的糖拿出来分给他们：“好啊，以后你们每天上午来，我教你们认草药，还教你们怎么分辨药材的好坏。不过，学医要吃苦，你们怕不怕？”
“不怕！”三个孩子异口同声地喊，声音响亮得很。
我笑着把他们带到临时棚子旁边的草药堆前，拿起一把金银花：“你们看，这叫金银花，开的花是白色和黄色的，所以叫金银花。它能清热解毒，夏天喝了不容易中暑。你们闻闻，是不是有股清香？”
孩子们凑过来，小心翼翼地闻了闻。丫丫眼睛一亮：“沈大夫，真的有香味！俺以前在俺家院子里见过，俺娘还用它泡水喝呢！”
“对呀，所以认草药不只是记名字，还要看它的样子、闻它的味道，有的还要尝一尝——不过有毒的草药可不能尝！”我又拿起一把当归，“这是当归，根是褐色的，有股特殊的药味，能补血。以后你们要是看见有人脸色苍白、没力气，就知道可能需要用当归了。”
小石头学得最认真，还从兜里掏出个小本子，用炭笔把金银花和当归的样子画下来，旁边还歪歪扭扭地写了名字。阿牛和小远也跟着学，虽然画得不像，但看得出来很用心。
正教着，王婶端着一筐馒头过来了：“沈大夫，孩子们，快吃馒头！刚蒸好的，还热乎着呢！”她把馒头分给我们，看着孩子们手里的小本子，忍不住笑了：“俺家小石头以前连字都不爱写，现在倒这么用功，都是沈大夫教得好！”
“是孩子们自己用心。”我咬了一口馒头，暄软香甜，“等济世堂修好了，就把学徒房收拾出来，给他们做个专门的书桌，再买些纸笔，让他们好好学。”
王婶高兴得眼睛都眯起来了：“那可太好了！咱们青柳镇以前就缺个像样的医馆，现在有沈大夫你，还能教孩子们学医，以后乡亲们看病就更方便了！”
中午歇工的时候，赵老三拉着一马车松木回来了，还带了两个木工师傅。“沈大夫，您看这松木咋样？”他跳下车，拿起一根松木给我看，“都是晾干的，没虫眼，结实得很！木工师傅也带来了，今天就能开始做阁楼的框架。”
我摸了摸松木，确实光滑结实：“太好了！辛苦你了赵三爷。”
“不辛苦！”赵老三招呼木工师傅卸货，“俺跟师傅们说好了，先做阁楼的柱子和梁，等墙砌到一半，再装楼梯和扶手，保证不耽误进度。”
萧承嗣走过来，递给赵老三一碗水：“先歇会儿，喝口水再忙。刚才温庭远派人送了封信来，说他过几天要过来，还带了太医院的新方子，都是治边关常见病的。”
“那可太好了！”我眼睛一亮，“有了新方子，以后给乡亲们看病就更有把握了。对了，咱们是不是该准备准备庆功酒了？等济世堂修好，温庭远也来了，正好一起热闹热闹。”
“早准备好了！”王婶笑着说，“俺跟镇上的张屠户说了，到时候让他宰头猪，俺们再做些拿手菜，保证让大家吃好喝好！”
夕阳西下的时候，阁楼的四根柱子已经立起来了，木工师傅正在量尺寸，准备做横梁。孩子们坐在旁边的石头上，拿着我画的草药图，互相考对方药材的名字。赵老三和张强他们在收拾工具，萧承嗣则在跟木工师傅商量阁楼窗户的大小。
我站在废墟前，看着眼前忙碌又温馨的场景，心里满是幸福。以前总觉得，行医之路孤单又艰难，可现在，有萧承嗣陪着我，有赵老三、张强帮忙，还有镇民们的支持，甚至还有几个可爱的孩子愿意跟着我学医。
晚风拂过，带来松木的清香和孩子们的笑声。我知道，济世堂很快就会重新站起来，而我们的故事，也会像这阁楼一样，一层一层，越建越稳，越来越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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