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监生和杨秀才对这种话早就听到麻木,左耳进,右耳出。安增福邀请他们到家中稍坐,让他奉上薄茶一杯,以尽地主之谊。
杨秀才道:喝茶就免了,请村长领我们到沼泽地一观。安增福听说是要到沼泽地,心里有点忐忑。这种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平时他们这种泥腿子想见一面都难。今天怎么巴巴的主动跑来,要求去看那鸟不拉屎的沼泽地。如今沼泽地被安子娴那丫头开挖得面目全非。不知道这两个大人物的到来是祸是福?
朱监生和杨秀才走在前面,说一些轶闻趣事。安增福像个老仆,跟在他们后面,一句也插不上话。身后还跟着一些不务正业的闲汉。
不多时便到了沼泽地。杨秀才不止一次到过沼泽地,每年莲花湖莲花盛开,他都会邀友人来赏玩。沼泽地是到莲花湖的必经之路,边缘被人踏出一条小路来,沿着小路一直往北走,便看到越缩越小的莲花湖。
杨秀才被眼前的情景吓一跳,去年的沼泽地还是一片水草,荒无人烟。如今却被开垦成一片片的水田。杨秀才和朱监生沿着铺满石子的小路往北走,越走越心惊。
被震撼到的还有村长安增福,为了鼓励村民来开荒,他和里长看在安子娴送的那份厚礼面上,也到沼泽地是挖了几锄荒地。从此就没有在看到他们的身影。前几天安子娴和安子恒都找过他,劝他来开垦荒田,他都只当小孩子家的胡言乱语。他吃的盐比他们吃的米都多,一个德高望重的村长,还需要两个孩子来教他做事,岂不是天大的笑话。
可眼前所见,让他惊掉了下巴,这才十天半月的光景,沼泽地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一片又一片的方田,以横沟竖渠的方式。一百米就有一条河沟,沟深度一米五,宽度一米。渠深一米,宽八十公分。一百米为一块田,又以五十米为距中间筑一条田埂,方便种田人行走。沼泽里的水都被众多条河沟引向了白浪河。
杨秀才不是吃惊而是震撼,他朝朱监生道:朱兄,这个安姑娘真是个奇才。朱监生道:谁说不是呢。不管沼泽地能不能种出稻来,单是挖通这一条条沟渠,就是一项壮举。
杨秀才问:村长,安姑娘家挖了多少田?安增福咽了口口说:准确数字要丈量过才知道,眼前这一大片应该都是她家的。
其实,安子娴让她安子超他们挖通两百零两条沟后,就不再向北挖。安子娴留出四十条河沟让其他村民们开垦。现在他们主要在挖分水渠和筑田埂。
朱监生说:我就在安姑娘规划以外的地方挖。听管家说昨天挖了一天,才挖通了两条河沟。三人说着话,已到了朱监生家挖沟处,管家见到主人,忙过来听候吩咐。
朱监生家挖河沟的地方,已是沼泽地的中心。两条河沟一直通到西山脚,沟里的水哗哗往白浪河里流。杨秀才问朱监生:朱兄打算挖多少田?朱监生说:愚兄打算挖八十条河沟。杨秀才笑着说:杨兄,明天我也派管家,带些人来和你做邻居。朱监生哈哈大笑:我们在外面混了半辈子,反倒回来做田舍翁。同窗知道了,不得笑话我们没出息。杨秀才道:莫嫌桑麻贱,自有田园趣。等我们田产丰收,说不定他们还羡慕我们呢。
两人又到安子超他们开垦的田里查看一番,都是十分的叹服。杨秀才把自己家明天也要来开荒的事,对安家兄弟说了。安子山说,他明天会派人教他们如何丈量河沟和开挖。杨秀才谢过安家兄弟,便和朱监生匆匆离去。
小叔公安增福听说杨秀才家也要来挖田,这才把他从没放在眼里,当成一回事的开垦沼泽地重视起来。打算到落花湖叫回三个儿子,也挖个百八十亩田。
中午,安子山他们回家吃午饭,便把杨秀才也要来开荒的事,告诉了安子娴。安子娴说:很好,有他们加入开垦沼泽地,我倒放心了不少。
她接着问安子山:小叔公和里正有没有去挖田?安子山说:没有。倒是阿牛哥和肖尖嘴都挖两条河沟了,开垦出好大一片田来。安子娴道:五叔公是个聪明的人,怎么在这事上看不透?改天我再去劝劝他。
吃过午饭,安子娴向做针线活的女工,交待了一个任务,让她们回去告诉自家男人,每家都必须到沼泽地挖十亩田。如果男人挖二十亩田,就奖励女人一件做衣服的布。三十亩两件衣服,依次类推。如果一亩田也不挖,对不起,女人就不用上班了。
有个女人问:那没有男人的家怎么办?她这话明显指的是张寡妇和七仙姑。还没等安子娴说话,七仙姑先说了:我家没男人,但我一定会安照安姑娘说的办。我请人挖十亩田。七仙姑母子四个都在安子娴家做活,一天十六文钱比有男人的人家还赚得多。她现在有胆气说出请人做事的话。
张寡妇家也有三个人在安子娴家做工,一天也有十二文钱。她也接口说:我家也请人挖田,不会拖安姑娘的后腿。安子娴有些哭笑不得,我是为你们好,不是针对你们。你们家里那些鼠目寸光的男人,怎么会知道沼泽地是一个聚宝盆,错过这个机会,你们连哭都找不到地方。
安子娴让做针线活的女工,回家动员自家男人去沼泽地开荒的事,在莲花湖炸开了锅。有的女人强势,逼着男人挖了十亩田后,为了拿到做衣服的布料又挖十亩。有个叫赵春花的女人,就逼迫着男人一口气挖了六十亩,为自己一家五口一人做了一件新衣裳。
有的女人生性软弱,在家里原本就没话语权。但安子娴的话又不得不听,硬着头皮把安子娴要求去开垦沼泽地的事回家一说。立刻招来男人的一顿斥责:她安子娴一个臭丫头,管天管地都可以,就是管不到老子身上。老子吃饱了撑的没事干,去沼泽地开荒。那种地方要是能种出粮食来,还能荒芜到现在?看看孙家老祖宗,挖了三代人,也没挖出个鸟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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