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家在小阴山等多处开杂货店的事,经过赶牛车和上三湖镇的人,口口相传。消息传播的速度比细菌还快,人们在震惊之后,是羡慕和妒嫉。
肖长贵对和他一块搬石头的安增寿说:安老哥,你孙女那么有本事,一下子开六家小店。家里一定是有金山银山,你还在这里苦哈哈的做个卵,你孙女手指缝里漏一点点出来,就够你吃喝一辈子了。
安增寿头发凌乱,脸上汗流如浆,身上都是泥土,整个人神情疲惫。他正在为一天能挣五文钱高兴,他家劳动力多,一天能挣四十文,一个月下来就是一两多银子,这是以前想也不敢想的事。
他嘿嘿哈哈的尴笑,不知道如何回答肖长贵的话。莲花湖的人谁不知道,他三儿子一家被赶走断亲的事。
肖老七也接口说:是啊,听说你老三儿子明天就要到落花湖看守杂货店,连外嫁的女儿都回来帮着看店。你咋不求求你儿子,让他也给你去开个店,风吹不着,雨晒不着,多么舒服惬意。何必跟我们这些没地方可去的人,一起做工受罪,挣这点可怜的辛苦钱。
肖长贵说:是啊,看看你的小儿子安有庆,就比你聪明,会来事。紧紧抱着他三哥家的大腿,不仅吃香喝辣,有田有房,还可以把儿子送到三湖学院读书。
肖老七说:原本安有庆腿有残,干活都没人要。现在人家根本不用干活,走到哪里都驾着牛车,一天到晚捧着一个本子写写画画,汗水都不用流一滴,身上干干净净的,像城里的大掌柜。我们这些双腿健全的人,还不如一个瘸子混的好。
肖家村的人对安子娴颇有怨言,只要逮着机会,就会对她冷嘲热讽,说一些不着边调的话,恶心一下她也是好。就比如现在,把老安家的人怼的哑口无言,他们心里也觉得解气痛快。
安增寿有苦说不出,被自己赶走的儿子发财了,自己一家死乞白赖的贴上去,人家也不理睬,能有什么办法呢?和三儿子家开的那些小杂货店相比,自己一大家子挣四十文钱,简直就是笑话。
安有财兄弟也听到了老三家,一下子开六家杂货店的事,妒嫉得眼睛通红,却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如果老三管事,他们还可以用亲兄弟,手足情让老三拉他们一把。偏偏老三认怂,说家里一切由女儿做主,听女儿的。
安子娴那死丫头,软硬不吃,油盐不进。想用长辈和孝道来压制她,一点卵用都没有。她一句没听说过,子侄一定要敬养叔伯的,把他们的嘴给堵住了。亲生父母可以到衙门里状告子女不赡养,没听说过叔伯到衙门里状告侄子侄女,不尽赡养义务的。
老五那个滑头,更是摆烂,说自己一家都是靠别人生存,什么事情都不做主。那么粗的大腿,他也想依靠。可安子娴那死丫头,连门槛都不让他们进。
老安家老老少少,在别人嘲讽和议论声中,好不容易熬到吃午饭的时间。一个个垂头丧气回到家,却看到家里那些女人,还是一个个的东歪西倒,说着闲话,一副无所事事的样子。家里乱七八糟,孩子们身上脏乎乎的,像小乞丐。
安有财黑着脸问杨氏:不是让你们到三哥家里做针线活吗?怎么一个个还待在家里?现在整个莲花湖,哪里还有女人闲在家?不是去做针线活,就是去修路砸石子。
杨氏委屈的说:我们去了,被子娴那死丫头骂了出来,说我们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样子。当家的,我们有吃有喝,干嘛要去看那臭丫头的嘴脸?
安有财甩了杨氏一巴掌:我怎么就娶了你这样一个蠢货?你要有五弟妹一半的才智和见识,我也就能过上吃香喝辣的日子。
杨氏不服气,安家五个媳妇之中,就数余氏最没有出息,最容易拿捏。杨氏直着脖子问:那余氏三拳打不出两个屁来,她有什么好的?
安有财道:蠢货,平时你们打骂欺负三房的孩子,余氏却不声不响的,用一些小手段笼络人心。如今,三房发达了。就带上他们过好日子。你看看现在五弟和五弟妹,日子过的不要太滋润。五弟出门都坐上了马车,五弟妹穿金戴银都不用干活了日。特别是那大房,你就算是在活两辈子都住不上。
再看看我们这一大家,又吵又闹,又脏又闹。像什么样?你下午再去求人家,让人家给你做针线活,否则你就乖乖的修马路砸石头去。
四媳妇姬氏也被安有礼骂了一顿。同样被骂的还有安婆子,安老头在外面遭人白眼,受尽闲气,回头就把气出在老婆子身上。
安老婆子也是一肚子气没处出,她一出门就遭人闲话。说她有眼无她,不是那享福的命。把那些没出息的儿子当宝,偏偏把那最有出息的儿子,当一根草一样的赶了出去。安老婆子肠子都悔青了,他哪里知道老三儿子一家,会有今天这般的兴旺。
下午,安老婆子又带着媳妇来求做针线活,这回不再叫嚷,态度好多了。安子娴让她们明天再来,她们也不多言,转身回去了。
安子娴想,姨妈巾这项赚钱的营生也快到尾声了。帝京那边最多再送两次货,沈芙蓉就会撤出。其他的城市消费量不会太大。除非沈芙蓉愿意带着姨妈巾同游列国。
但她要减少生产量,直至国内滞销到最后停止生产。搬到新家后,她不会在家里生产姨妈巾,那就趁现在把姨妈巾变成对外加工。她只需要留三五个人在家裁剪,然后,让人领回家去做,她在派人负责验收。既节省了车间,还节省了一顿饭钱。安子娴觉得自己很有奸商的潜质。
安子娴立刻找来二奶奶和张静雅,让她们把这些谁对做针线活的女工说了。然后让她们自行安排,留下谁做剪裁工,谁做验收人员?
安排好家里的事,她又和安有庆马不停蹄的赶往白鲢湖和落花湖。明天,两个杂货店同时开张,她得亲自看过了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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