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等安子娴说话,安子超便开口了:娘,你别开口闭口就叫尤寡妇。那是阿珠娘,让阿珠听了会不高兴。朱氏怒道:你个小没良心的白眼狼。人家说讨了媳妇忘了娘,你这倒好,媳妇都还没有进门,就护起来了,我算是白养你一场,讨债鬼,白眼狼。
安老太公道:有禄媳妇,你也不要怪别人。乔迁之喜是大好事,谁不想择个好日子。眼看这几天天气不正常,要是刮风下雨那就遭罪了。没有房子那是没办法的事,现在房子盖好了,也没有让房子空着,而一家老小在破屋里淋雨的道理。做人说话公道些,多给儿女积福。
朱氏听到安老太公的训话,不敢反驳,连忙认错。她这种欺软怕硬的性格,已经深入骨髓,在难改变。
安子娴没在怼朱氏,这个便宜老娘其实是个烂好人,没有坏心眼。只是嘴上缺个把门的,说话不经过大脑。再怎么教也教不好,由她去吧,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就当她说话像放屁,横竖不理她就是。
她问安子山:路什么时候能修好?安子山说:最多还有五天就能完工。安子娴说:尽量安排一些人到稻田里除草,不能让杂草和稻子抢田里的养料。安子山说:明天,我就派那些砸石子的老弱妇孺去拔草。
安子娴说:要派那些有种田经验的人去,年纪大手脚慢些不要紧。别把那些阿猫阿狗都往田里塞,不仅侍弄不好庄稼,还把秧苗踩坏了。安子山回答:知道了。
安子娴说:刚才忘了吩咐高管家,让他买些竹笠和蓑衣,给许叔他们送去,地里干活这些雨具得备着。就是家里也得备几套,大哥他们进进出出也用得着。
安有庆吞吞吐吐的说:其实,竹笠和蓑衣你爷爷和三爷爷都会做。以前一直做了卖,只是卖不出去,才渐渐不做了。
安老太公说:还别说编竹笠和蓑衣,还真是我们老安家的祖传手艺。安家第一个老祖是从外地逃难到莲花湖的,是个心灵手巧的篾匠。宗祠后面那片竹林,就是老祖栽种下的。
竹编手艺传到我父亲手里,已经第五代了。记得那时我哥我弟都跟着父亲学编织,只有我被娘赶到东厢房读书。家里人人都会的手艺就我不会,现在回想起来,还真是百无一用是书生。
安子娴说:太公也不用伤怀,每个人该讨饭还是该做官,老天早就安排好了。只要问心无愧,顺其自然就行。安老太公抚须点头,他这种智慧通透的耄耋老人,又岂会看不清人间世事。只是偶尔像个孩子,发泄一下小情绪。
安子娴说:二叔,你回去问问爷爷,他愿不愿编竹笠和蓑衣?价格按市场价给他。安子山说:姐,你不是说要远离他们,不和他们有瓜葛吗?
安子娴说:我们可以和大伯父他们撇清关系。但爷爷奶奶撇不清,想要没有瓜葛也不行。他们是爹和小叔的父亲。我们做孙子孙女的可以不管,他们做儿子的不能不管父母。
爹和小叔管爷爷奶奶,和我们管爷爷奶奶有什么区别?现在找点事给他们做,让他们有收入,自己养活自己,不是比我们拿钱养他们强。安子山挠挠头:好像很有道理,他们有事做了,也就没时间来找我们麻烦。
安有庆能帮到父母,自然很高兴,忙问:子娴,让你爷爷编多少竹笠和蓑衣?安子娴说:先编二十套,看看质量如何?做得好了,以后还有活做。安子山问:还要编蓑衣和竹笠?
安子娴说:那么多的稻田,以后收稻子要不要箩筐?晾晒稻子要不要竹笆席?那不是几百斤的稻子,那是几万斤的稻子,堆在一起像坐谷山。收藏晾晒都是个大问题。众人都沉默不语,他们没见过谷山,心目中没有概念。对他们来说,田里的稻子家里一定能放下。
安子娴在想,建立一个农具作坊迫在眉睫,麻袋,竹筐,竹笆席这些东面得未雨绸缪。
众人吃过午饭,便都散了。安有庆到老安家找父母商量做竹笠的事。老安家正在吃饭,众人碗里都是稀面汤,还有一碗老咸菜。安有庆回味着唇齿间的肉香,在看看老安家的饭菜,非常庆幸自己养了个有头脑的儿子。紧紧抱住了三房这根大粗腿。否则自己一家还在这老宅里受苦,和这些兄弟一样连稀面汤都吃不饱。
安有庆叫了声:爹,娘。安增寿和安杨氏都没理他。二哥安有财阴恻恻的说:老五,你还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平时有好处也没看到你记得我们这些哥哥。明天要乔迁新家了,倒不忘上门请我们去做客,就生怕少了份子钱。我说老五,你要钱连脸都不要了。
安有庆也不生气,笑嘻嘻的说:二哥,你那三瓜两枣随礼的钱,我还真看不上。明天你去吃酒席送不送礼都没关系。
安有财被安有庆怼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什么叫钱财壮人胆,现在的老五就是财大气粗,可以用钱砸人的脸。而他安有财哪怕在怎么四肢健壮,容貌俊朗。没有钱挣腰,他就一穷逼怂贷。那个根本没有被他放在眼里的瘸子弟弟,如今变成了他仰望的存在。安有财差点就被碗里稀薄的面汤喳死。
安有庆继续说:我今天是来问问爹娘,有件事你们想不想做?安增寿和安杨氏依旧对安有庆不理不睬。
安有庆硬着头皮说:我要编二十套竹笠和蓑衣,价钱和市场价一样。
安家众人听了心里都高兴,却谁也不说话,唏溜唏溜的喝面汤。安有庆说:既然爹娘对这送上门的小生意不感兴趣,我找隔壁三爷爷去,三爷爷也会编竹笠。
安老太急了,把碗啪的一放,就骂开了:老五,你这个不孝子,就是这样报答把你辛辛苦苦养大的爹娘?我的命好苦啊,怎么就养了这么些不孝子。
安有庆不耐烦的说:爹,娘,你们到底愿不愿做?说一声就行了,别扯那些有的没的。我有很多事要做,没时间在这里和你们扯。现在的安有庆,每天过手的银子都是百十两,虽然这些银子不是他的。但每天和钱打交道,心境和心态也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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