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子娴笑说:不用数了,万掌柜断不会少我一个小丫头的钱。万年青哈哈一笑:这是自然。不过当面数钱不为小气,这是做生意的规矩。
安子娴说:受教了,不知万掌柜要多少茭瓜?万掌柜说:一船。我特意从铜川赶来,就是要装一船茭瓜。安姑娘,你有多少,我全包了。
安子娴说:万掌柜,你看那绿油油一大片,都是我家的。还有沟渠上的,林林总总将近一千多亩。我劝你不要包。茭瓜这东西生长在水里,时间久了容易坏。再说物以稀为贵,这一船茭瓜你能卖十文一斤,下一船不一定还能卖这个价钱。
万年青说:安姑娘,你是个实诚人。你会有福报的。安子娴笑笑:我已经得福报了,那就是万掌柜愿意和我做买卖。
万年青哈哈大笑,心说:可惜是个女子,要是个小哥,一定要和他结拜。
安子娴说:兵贵神速,做生意也是抢占先机最重要。万掌柜,我这就叫人给你把茭瓜送到码头上,要是来得及,你今夜便可返航。万年青连说好几个:好,好。童管家,你负责记账付银子。
安子娴让安子超回家叫人,把杨家寨,朱家村,黄泥村的牛车,骡车,马车都借来了。木器作坊,针织作坊的人全都到茭瓜地里采收茭瓜。
安子山称秤,朱监生记账,杨秀才收钱。尤大牛,安子旺。安桐树等青壮年用板车把茭瓜一车车运到田头。有马车,牛车的人家,帮着把一袋袋茭瓜运到码头上。
众人忙而不乱,一直到月上柳梢,最后十车茭瓜终于装上船。万年青也不拖沓,,起锚扬帆而去。
安子娴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家,家门口等着那些种了茭瓜的人家。原本他们是放弃了,现在三湖镇上一文两斤都没人要。安姑娘今天下午竟卖出了三文一斤,而且还买了一船,那得几万斤。
安子娴说:谢谢大家今天下午来帮忙,明天,大家都收割自己家的茭瓜。要是有生意上门,定然让大家先卖。要是没有,就等着卖给万掌柜,他后天一定会来,众人嘴里说着感激的话,正要离开。
肖长贵突然说:我们收了茭瓜放在什么地方?安姑娘,你家那麻线口袋可不可以借我们一些?众人都眼热的看着她。安子娴说:我家的麻线袋子是出工钱雇人做的。不借。一文钱一个,你们愿买就买,不愿买不强求。
有人说:一文一个麻线口袋太贵了吧?安子娴说:你们去买麻线,自己做试试。一文一个我安家回收,有多少要多少。众人不再言语,议论纷纷的回家了。
杨秀才,朱监生,里正,二奶奶他们还没走。众人都还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原本打算放弃的东西,重新又有了希望。特别是杨秀才,他力排众议跟着安家走,一下子种了两百多亩,眼看可以收获了,却没人要。虽然他的哥嫂没说什么,但他心里跟压着一块石头似的。
安子娴说:谢谢大家鼎力相助,早点回家休息,明天还要继续忙碌。等忙过了这阵,我安家请客,大家把酒言欢。
送走了众人,安子娴洗好澡,吃了半碗稀饭,没有打坐练气,倒头就睡。这些天她身心俱疲,今天卖了几万斤茭瓜,她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整个人顿时像散了架。
第二天,安子娴是被喜鹊叫醒的:姑娘,姑娘。陈管事又带着两个船老大来了,正在客厅里喝茶。
安子娴匆匆梳洗,换上一身天青色夏衣,袅袅婷婷的走出房门,来到正厅。陈管事说:安姑娘,我又给你带财神爷来了。安子娴笑说:多谢陈叔。多谢两位掌柜莅临寒舍,蓬荜生辉。
南山船老大心说:这叫寒舍,那自己家不就是狗窝了吗?这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就能独当一面,自己家同样大的女孩,除了会撒娇卖萌,真的一无是处。
安子娴吩咐给客人上早饭,陈管事说:你自己吃吧,我们从酒楼里出来,还会少了吃食。安子娴笑笑:陈叔言之有理。那还请稍坐,侄女喝一碗菜糊糊就来。
厨房里只有菜糊糊和面饼子,一看就是张婆子做的。安子娴心说,以后得买一个南方厨娘,馒头,面饼子她吃够了。好怀念松软香甜的白米饭。
安子娴从厨房里走出来,正看到安老太公陪着客人逛院子。陈管事看到她忙说:我把两个船老大交给你了,我得回长风楼。安子娴起来施礼:陈叔慢走。
晋城船老大说:安姑娘,这是三十袋茭瓜的钱。安子娴接过,数了数,交给安有庆。青山船老大也把四十二袋茭瓜的钱给了安子娴。安子娴同样接过,数清楚了数目,交给安有庆。
安子娴说:不知两位掌柜要多少茭白?晋城船老大说:和万年青那老货一样,装一船。安子娴微微一笑:你们都是陈管事领来的,自然都是陈管事的朋友,那价格也一样。三文一斤,不拖欠,讫货两清。
两个船老大对望一眼,也都点头答应。他们原本想自己找上门来,定会被漫天要价,谁知这丫头竟这么实诚。安子娴说:请两个掌柜耐心等待,天黑前一点让你们出港。
晋城船老大笑道:好说,好说。正好可以和洪兄四处走走,南山船老大也笑说,我也正有此意。我们这些跑船的,一年到头都在江河里漂着,难得看到这田野风光。
安子娴叫来林天放,让他陪着两个船老大,看看四周景色。林天放赶着马车,带着两人看了一遍莲花湖,然后又去白鲢湖,把他们变相的送回三湖码头。
有两个船老大来买茭瓜,整个莲花沸腾了。所有作坊都停工,伐木队,挑柴组也停下来。有茭瓜的自家忙,没有种茭瓜的去帮忙。亲戚朋友齐上阵,都在抢时间,生怕采收不及时,船就开跑了。
周边罗家村,白鲢湖和落花湖有牛车,骡车的人家,都到莲花湖找活做。运送一车茭瓜二十文,牛车一天可以来回十次,骡车十二三次。那些有牛车和骡车的人家,笑得合不拢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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