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砂和水银的消息,像两条冰冷的毒蛇缠上林凡的脖颈,让他几乎窒息。这帮人疯了!竟敢把如此剧毒之物偷运进宫!他们炼制的所谓,其用心之险恶,已昭然若揭。
林凡强迫自己冷静。现在揭发?证据呢?仅凭小柱子打探来的消息,根本无法撼动背后可能牵扯到的汉王和尚衣监势力,反而会打草惊蛇,将自己置于极度危险的境地。他必须忍耐,必须找到确凿的证据。
就在他心绪不宁,苦苦思索对策之际,司礼监内的氛围又悄然发生了变化。之前因为府库成功而对他愈发恭敬的同僚们,眼神里似乎又多了一些别的东西——同情?幸灾乐祸?或者兼而有之。
这天,钱公公领着一位面生的太监来到林凡面前。此人约三十五六岁,面容白净,眉眼细长,未语先带三分笑,但那双眼睛里却没什么温度,透着精明的算计。
林凡啊,这位是刚从南京调回来的高起高公公。钱公公介绍道,语气有些微妙,高公公精于庶务,尤其擅长钱粮核算。王公公特意将他调回京,在咱们办事处……嗯,协助处理文书核查事宜。
二字,咬得格外清晰。
林凡心中咯噔一下。高起?他迅速在脑中过了一遍,对此人并无印象。但刚从南京调回精于钱粮核算王公公特意调回,这几个关键词组合在一起,传递的信号再明确不过——王振开始对他进行制衡了。
他这把最近风头太盛,又接连扳倒杜秉笔,推动内府库改革,引得各方瞩目。王振这是既要用人,又要防人,绝不允许他一家独大。
原来是高公公,久仰。林凡面上不动声色,拱手施礼,态度恭敬。
高起笑眯眯地还礼,声音尖细却柔和:林典簿太客气了。咱家在南京就久闻林典簿大名,以整顿内府库,卓有成效,令人钦佩。日后同在王公公麾下效力,还望林典簿不吝赐教。话说得漂亮,眼神却在林凡脸上逡巡,带着审视与较量。
高公公言重了,互相学习。林凡滴水不漏。
钱公公打了个哈哈:好了好了,都是自己人。高公公,你的位置在那边,已经收拾好了。他指了指林凡斜对面一个刚刚腾出来的、位置颇好的书案。
高起道了谢,施施然走过去坐下,立刻有小火者殷勤地送上茶水。他慢条斯理地整理着书案,目光却不时扫过林凡这边,尤其是看到细仔、小安子等人高效地处理文书,使用着那些独特的表格时,细长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
赵公公凑到高起身边,低声说着什么,脸上带着谄媚的笑容,与之前对林凡的态度判若两人。显然,这位新来的高公公,很快就在司礼监内找到了自己的。
林哥,这……小柱子有些不安地低语。
林凡摆了摆手,示意他稍安勿躁。王振的制衡在他意料之中,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这么直接。这位高公公,一看就不是易与之辈。
果然,接下来的几天,高起迅速展现出他的能力。他核查文书的速度极快,对数字异常敏感,而且很会揣摩上意,专挑那些容易出成绩、或者涉及重要部门的文书处理,几次核查结果都让王振颇为满意。
他甚至开始有意无意地模仿林凡的表格之法,虽然画得不如细仔规范,但核心逻辑学得很快,并且在一些场合,会故意用他那种带着南京口音的腔调,对林凡的方法提出一些改进意见,隐隐有分庭抗礼之势。
司礼监内的风向,又开始变得微妙起来。一些人开始在高起身边聚集,原本一些对林凡不满的势力,似乎也找到了新的靠山。
瞧见没?高公公才是王公公真正的自己人!
就是,从南京特意调回来的,能是一般人?
林凡那套,也就是新奇,论根基,哪比得上高公公?
类似的议论,开始在暗地里流传。
林凡对此心知肚明,却并不慌乱。在这种环境下,一时的得失不算什么,真正的较量在于长久的价值创造和不可替代性。他按部就班地做着自己的事,继续优化内府库的流程,同时暗中加大对尚衣监和一事的调查力度,嘱咐小柱子务必更加小心。
这天,高起拿着一份文书,笑眯眯地走到林凡面前:林典簿,这份是关于宝钞提举司近年印制开销的核查,王公公交代下来,事务繁杂,咱家一人恐力有未逮。听闻林典簿善于处理此类数据,不知可否……一同参详?
宝钞提举司?这可是个烫手山芋,涉及金融和各方利益,极易得罪人。高起把这活儿推过来,看似请教,实则没安好心。
林凡看着他虚伪的笑容,心中冷笑,面上却温和地接过文书:高公公有命,敢不从耳?待我细看之后,再与公公商议。
他知道,与高起的明争暗斗,这才刚刚开始。而与此同时,小柱子那边关于朱砂水银的追查,也似乎触碰到了什么,变得异常艰难和危险。内外交困之下,林凡感觉自己仿佛在走钢丝,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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