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演武场的阴影里擦拭着短刃,耳边突然传来沉重的脚步声。这种踏碎青石的力道,除了雷啸天麾下那帮蛮族战士,九域之内再无分号。抬头时,狼系将军魁梧的身影已逆光而立,玄甲上镶嵌的狼牙配饰在夕阳下泛着冷光。
小子,躲在这里磨刀子算什么好汉?雷啸天将酒囊抛过来,皮囊在空中划出粗犷的弧线,你哥在中军帐等你,我替他来传话。
我接住酒囊时指节泛白。自从三日前被凌苍从边境小镇带回军营,这个被蛮族称为的将军就总用这种审视的目光看我,像打量一匹误入狼群的孤狼。
雷啸天突然在我身边坐下,铁甲碰撞发出沉闷声响。他拔下腰间匕首,在石桌上划出纵横交错的纹路:这是九域的舆图,你看——刀尖重重戳在西北方的雪山,这里是你被掳走的断魂崖,凌苍每年冬末都亲自带队去那里,十年没断过。
酒囊被我攥得变形,凛冽的酒气从指缝漏出来。记忆里只有雪,无边无际的雪,还有铁链穿透肩胛骨的剧痛。
去年开春,我们在北境跟萧战的铁骑决战。雷啸天的声音突然低沉,石桌上的刀痕被他指腹摩挲得发亮,凌苍被三支穿云箭钉在城楼上,硬是跪着砍了三十七颗首级。他说只要还有一口气,就要把你找回来。
刀锋突然切入石桌半寸深。我看见雷啸天虬结的青筋在太阳穴跳动,那双总是布满血丝的眼睛此刻像燃烧的篝火:你以为他想当什么狗屁帝王?九域混战那年,他背着你在死人堆里爬了三天三夜,为了找块干净的水囊差点被野狼掏了心!
酒液突然泼上石桌,在刀痕间蜿蜒成河。雷啸天揪着我的衣领将我拽起,狼系将军的咆哮震得我耳膜发疼:你倒是说话啊!你哥找了你整整十二年,现在你回来了,就只会躲在角落里舔伤口?
我反手扣住他的手腕,短刃抵上他喉咙时,营地的风突然停了。雷啸天非但没躲,反而裂开嘴角露出森白的牙:这才对嘛,杀手就该有杀手的样子。他突然松开手,酒囊滚落在地,琥珀色的酒液浸湿了我们的靴底,凌苍说你性子像头受伤的小狼,果然没说错。
远处传来操练的呼喝声,蛮族战士正在演练雷啸天独创的狼阵。我望着那些动作整齐划一的身影,突然想起雪夜里蜷缩在我身边取暖的小狼崽——后来它为了护我,被猎户的陷阱夹断了腿。
知道蛮族为什么奉凌苍为共主吗?雷啸天的声音柔和了些,他从怀中掏出块兽皮,上面用烧红的烙铁烫着歪歪扭扭的字,那年我们部落闹瘟疫,是他单骑闯过雪山,从极北冰原带回救命的雪莲。他将兽皮按在我掌心,粗粝的质感磨得掌心生疼,这是蛮族的图腾,现在给你。
我盯着兽皮上焦黑的纹路,突然看见凌苍跪在雪地里的背影。记忆碎片像被风吹散的雪沫,那些被药物抹去的过往开始回笼——兄长背着我蹚过结冰的河流,用体温融化我冻僵的手指,在我耳边说阿夜别怕。
雷啸天突然大笑起来,拍着我的后背差点让我岔气:走,跟我喝酒去!你哥珍藏的醉流霞,咱们今天偷出来尝尝。他拽着我往中军帐走,铁甲铿锵声惊飞了树梢的寒鸦,告诉你个秘密,凌苍当年为了找你,把传国玉玺都抵押给黑市了,现在龙椅上摆的是块假石头。
我任由他半拖半拽地穿过营地,看着巡逻士兵向雷啸天行礼时眼中的敬畏。这个粗犷的狼系将军,此刻却像个急着炫耀兄长的孩童,喋喋不休地说着凌苍如何在暴雨中带领士兵加固城防,如何在庆功宴上把唯一的烤全羊让给伤兵。
中军帐的灯火就在前方,我突然停下脚步。雷啸天回头时,我正用衣袖擦拭着什么。狼系将军突然咧嘴笑了,露出两排白森森的牙:小子,早该这样了。记住,在这军营里,流血不丢人,流泪也不丢人——丢人的是让自家兄弟独自扛着天下。
我望着雷啸天转身时晃动的狼牙配饰,突然将那块烫着字的兽皮塞进贴胸的衣襟。晚风卷起校场上的尘土,远处隐约传来蛮族战士的狼嚎,苍凉而又滚烫,像极了血脉里奔涌的战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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