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京城,户部衙署的银杏叶簌簌落在窗棂上,沈辞指尖捏着苏州府的女学账册,指腹反复摩挲着“修缮费三千两”那行字迹——墨迹偏淡,与前后浓黑的记录格格不入,备注栏里“工匠工钱”四字更是潦草得近乎敷衍 。
“赵武,去取苏州府绣品行会的捐款卷宗 。”沈辞将账册撂在案头,声音平静却带着冷意 。上月苏州绣商张老板来京述职,在绣商大会上拍着胸脯说捐了五千两白银支持女学,可眼前的女学收支账册,却只记了三千两 。这消失的两千两,绝不是笔误那么简单 。
不多时,赵武捧着卷宗回来 。沈辞翻开一看,捐款记录页上“张记绣坊五千两”的朱印清晰醒目,旁边还有苏州府知府王怀安的签字画押 。他再对比女学账册的签收记录,签字人同样是王怀安,可金额却硬生生少了两千两 。“有意思,这王知府倒是敢在朝廷的眼皮子底下做手脚 。”沈辞嘴角勾起一抹腹黑的笑,随即唤来文书,“拟两份公文,一份发往苏州府,以‘核查女学经费使用’为由,要求王怀安三日内提交修缮工程的工匠名册、物料清单和详细账目;另一份快马送往靖安州,传苏清鸢即刻来京 。”
三日后,苏清鸢坐着马车抵达户部 。她刚推开书房门,就见沈辞正将两份账册平铺在桌上对比,旁边还放着苏州府的舆图 。“沈尚书,可是苏州府的女学出了岔子?”苏清鸢推着轮椅走近,目光落在账册上,瞬间皱起眉头 。
“你看看 。”沈辞将账册推过去,“张老板捐了五千两,到女学账上只剩三千两 。我查过王怀安的履历,三年前是靠张老板捐官才坐上知府的位置,这两人怕是早就串通好了 。”苏清鸢快速翻完账册,指尖点在“修缮费”那页:“这账有问题,苏州府修缮三间教室,就算用最好的木料和瓦片,两千两也足够了,哪用得着三千两?而且连物料清单都没有,分明是在遮掩 。”
“你说得对 。”沈辞走到舆图前,指着苏州府城郊的一块标注“张家庄园”的区域,“赵武查到,王怀安上月在城郊买了五十亩良田,而张老板的绣坊正好在同期扩建了新工坊 。这消失的两千两,怕是一半进了王知府的田庄,一半成了张老板的工坊木料 。”他顿了顿,转头看向苏清鸢,“你明日以绣品行会总领的身份去苏州府,就说要巡查‘女学绣品’的纹样授权情况,顺便查探张老板工坊的扩建时间,以及王怀安新田庄的购置来源 。”
苏清鸢点头应下,又有些顾虑:“可我若是直接查账,定会引起他们的警觉 。”“不用你查账 。”沈辞从袖中取出一本纹样册,上面夹着几张新绘的“蚕桑图”纹样,“你就说这是京城女学女童设计的新纹样,只授权给合规的绣坊使用 。张老板若想拿到授权,定会主动讨好你,说不定会把扩建工坊的事说漏嘴 。至于王怀安,你可以借口参观女学,看看教室的修缮质量,若真如账册所说花了三千两,屋顶的瓦片绝不会是劣等货 。”
次日清晨,苏清鸢带着两名靖安州的老绣商启程前往苏州府 。沈辞则留在京城,一面让人密切关注苏州府的动静,一面起草《女学经费监管章程》——他要借这次的事,在全国推行“捐款双账核对制”,绣品行会的捐款账册与女学的收支账册必须一一对应,且需由各州府通判签字复核,从根源上杜绝挪用经费的情况 。
五日后,苏清鸢的密信送到了户部 。信中说,她以新纹样授权为诱饵,套出张老板的工坊是上月初动工的,木料和工匠都是从外地加急调来的;而女学教室的屋顶,用的竟是容易漏水的劣等青瓦,墙面也只是刷了层薄灰,连裂缝都没修补 。更关键的是,她从苏州府衙的小吏口中得知,王怀安买田庄的银子,是张老板通过“茶水费”的名义送的 。
“证据差不多了 。”沈辞将密信烧毁,对赵武说,“你带二十名锦衣卫,即刻启程去苏州府,以‘挪用朝廷专款’的罪名,将王怀安和张老板拿下,押解回京受审 。记住,行动要快,别给他们销毁证据的机会 。”
赵武领命离去后,沈辞立刻入宫面圣 。他将苏州府的情况一五一十禀报,还递上了王怀安与张老板勾结的证据 。陛下听后勃然大怒:“竟敢挪用女童的读书钱,真是胆大包天!沈辞,此事就交给你全权处理,一定要严惩不贷,以儆效尤 。”
“臣遵旨 。”沈辞拱手领旨,又趁机递上《女学经费监管章程》,“陛下,为避免日后再出现此类情况,臣拟了这份监管章程,推行‘双账核对制’和‘通判复核制’,还请陛下过目 。”陛下翻看后,满意地点头:“准了!你即刻下发全国各州府,严格执行 。”
七日后,赵武将王怀安和张老板押解回京 。在锦衣卫的审讯下,两人很快就招认了挪用经费的罪行——张老板挪用一千两扩建工坊,王怀安私吞一千两购置田庄,为了掩人耳目,才在账册上虚增了修缮费用 。沈辞当即判两人“杖责五十,抄没家产”,张老板的绣坊被没收,归入苏州府绣品行会,由合规的绣商接管;王怀安则被革去官职,流放三千里 。
处置结果下发到全国各州府后,沈辞又召开了绣商大会 。会上,他将王怀安和张老板的罪行公之于众,同时宣布推行《女学经费监管章程》 。“今后,凡挪用女学捐款者,一律抄家流放;而积极支持女学的绣商,朝廷不仅会优先授权新纹样,还会在各地商铺招标中给予优待 。”
台下的绣商们吓得脸色发白,纷纷表态会严格遵守章程 。江南杭州府的绣商李老板起身道:“沈尚书,我们杭州府绣商愿意额外捐三千两,用于完善女学经费监管,绝不让苏州府的事重演 。”有了他带头,其他绣商也纷纷响应,短短一个时辰,就筹集到了五万两白银 。
沈辞看着账本上的数字,嘴角露出一抹满意的笑 。他不仅借这次的事惩治了贪官奸商,还顺势推行了监管章程,更筹集到了一笔可观的经费,可谓一举三得 。散会后,苏清鸢推着轮椅走来:“沈尚书,你这招‘杀鸡儆猴’真是高明,现在各州府的绣商和官员,怕是没人敢再打女学经费的主意了 。”
“这只是第一步 。”沈辞望着窗外的银杏林,“接下来,我要在全国女学推行‘纹样设计分红制’,女童设计的纹样被绣商采用后,可获得销售利润的一成作为分红 。这样既能激励女童们创新,又能让她们靠自己的本事赚钱读书 。”
苏清鸢眼睛一亮:“这个主意好!我这就去整理全国各地女童的纹样,制定分红细则 。”看着苏清鸢离去的背影,沈辞重新坐回案前,翻开《全国女学推广策》,在“经费监管”和“纹样分红”两条目下,用朱笔写下“即刻推行”四字 。
两月后,朝廷的考核旨意传到户部 。沈辞因“监管女学经费有功,创新推广模式”,被陛下晋升为太子少保,仍兼户部尚书之职,全权统筹全国的文教与产业振兴事务 。消息传到靖安州,慧贤堂的女童们捧着自己设计的纹样,在柳先生的带领下,朝着京城的方向遥遥叩拜;绣坊街的绣娘们则连夜赶制了一幅“百童读书图”,通过驿站送到了沈辞的书房 。
沈辞展开绣品,看着上面八十三个神态各异的女童——陈丫丫正趴在桌前算算术,张明珠拿着绣绷教同伴绣纹样,每个孩子的脸上都带着笑容 。他指尖轻轻拂过绣品,心中忽然生出一股暖流 。从青溪县的慧贤堂,到全国各州府的女学,从小小的绣品行会,到振兴全国的产业,他走过的每一步,都离不开这些孩子和百姓的支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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