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的早市比三年前热闹了一倍。挑着菜担的农妇骑着“华夏自行车”从巷口拐出来,车后座的竹筐里装满带露的青菜;货郎推着改装过的自行车,车两侧挂着琳琅满目的小物件,铜铃声随着车轮转动清脆作响;连学堂的孩童们,都骑着小号自行车排成一队,由先生领着往经世大学去,笑声洒满朱雀大街。
苏砚秋站在格致器物铺的二楼,看着这寻常的晨景,手里捏着刚送来的《天下岁计》——上面记载着各都护府的收成、工坊的产量、学堂的数量,一组组数字都在向上走:西域的麦产量三年翻了一番,海东的渔获通过罐头技术远销中原,安南的梯田养活了比从前多三成的人口,连漠北草原的牧民,都靠着改良的羊毛纺织手艺,家家户户盖起了砖瓦房。
“苏相,您看这自行车,真是把‘省劲’做到了家。”铺掌柜笑着递上一杯茶,“现在各州府都有自行车工坊,寻常百姓攒两个月钱就能买一辆,最远的漠北都护府,都来订了五百辆,说牧民赶羊、运草料,比骑马还方便。”
苏砚秋接过茶,目光落在街对面的“万民银行”——这是三年前设立的官办银行,百姓可以存钱、借贷,利息比私人钱庄低一半。此刻银行门口排着队,有老农拿着存折取秋收的存款,有工匠贷款想扩大作坊,连匈奴布庄的巴特尔都在窗口前,用流利的汉话问:“存五十匹羊毛的钱,能给我儿子贷辆自行车不?”
“银行的作用,比预想的还好。”苏砚秋对掌柜道,“百姓手里有余钱,敢花钱,工坊的东西才卖得出去;想做事的人能贷到款,百业才能更兴旺。这就像水车,把水引到该去的地方,土地自然就肥沃了。”
正说着,安宁公主带着经世大学的学生们从街上经过。他们穿着统一的青布衫,推着载满书籍的独轮车,要去城郊的新学堂授课。“苏相!”公主抬头看见他,笑着挥手,“今日去教农夫们算收成账,带了新印的《农家算学》,他们可盼着了!”
学生们也纷纷行礼,其中有几个西域、安南的面孔——这是三年前推行的“异族学子计划”,各都护府选聪慧的孩童到经世大学读书,毕业后回乡任教,如今已有两百多人学成归乡,成了传播知识的种子。
苏砚秋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忽然想起刚收复新土时的景象:那时百姓对中原的制度、学问充满戒备,连学堂都不敢让孩子进。如今,安南的土司子弟在学格致,回纥的贵族女子在学桑蚕,鞑靼的少年跟着明军士兵学算术,这些曾经的隔阂,都在日复一日的共处中,被知识、生计、寻常烟火气悄悄磨平。
午后,苏砚秋去军工厂巡查。这里早已不是当年制造枪炮的地方,一半的车间在生产农具、自行车零件,甚至还有给百姓用的铁锅、镰刀。工匠们正给一批新造的“便民燧发枪”做最后检查——这是改良的民用款,威力小、操作简单,给猎户、护商队用,既方便又安全。
“苏相,您看这枪托,”总工匠指着上面的刻纹,“加了防滑木,握着手感好,上个月漠北的猎户订了一百支,说打狼比弓箭准多了。”
苏砚秋拿起一把试了试,重量比军用款轻三成:“记住,民用器物,安全第一,实用第二,花哨的东西不用加。百姓要的是趁手的家伙,不是摆看的玩意儿。”
从军工厂出来,夕阳已染红了天际。苏砚秋沿着护城河散步,见岸边的空地上,一群老人正围着棋盘下棋,有汉人,有匈奴人,还有安南的渔民,为一步棋争得面红耳赤,转眼又笑着递上茶水。不远处,几个孩子骑着自行车追逐打闹,车铃“叮铃铃”响,惊飞了枝头的麻雀。
他忽然觉得,所谓“稳定发展”,从来不是惊天动地的变革,而是这些琐碎的日常:农妇骑车赶集能多赚两个铜板,工匠贷款能多雇两个帮手,孩子能骑着车去上学,不同族群的人能坐在一起下棋……就像春雨润物,无声无息,却让这片土地的每一寸都透着生机。
回到府中,安宁公主正对着地图标注新修的官道。“你看,”她指着西域到中原的路线,“这条道铺了碎石,自行车走起来不颠,商队说比从前快了两天。明年打算把电报线也沿着官道架过去,往后西域的消息,一天就能到洛阳。”
苏砚秋凑过去,看着地图上密密麻麻的线条——官道、水渠、电报线、学堂、工坊,这些线条交织在一起,像一张巨大的网,把新土与中原、把不同族群的百姓,紧紧连在了一起。
“其实啊,”安宁公主放下笔,望着窗外的万家灯火,“百姓要的不多,就是日子能一天比一天好,能安稳地看着孩子长大,看着庄稼丰收。咱们做的这些,不过是让他们能更容易地过上这样的日子。”
苏砚秋点头,拿起桌上的《天下岁计》,在最后一页写下:“治世如种稻,春耕夏耘,秋收冬藏,不急于求成,不苛责速效,只问耕耘,自有收获。”
窗外的夜色渐浓,自行车的铃声还在远处隐约传来,像一首温柔的歌谣,唱着这片土地上正在发生的、最踏实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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