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灰蒙蒙的,压得人喘不过气,已经是傍晚了。
大炎王朝永安三年,冬天的寒风卷着枯叶,在槐树村的打谷场上打着旋,却压不住场中鼎沸的人声——比过年祭祖时还要热闹几分。
村里所有的光棍汉都挤在这里,还有一些看热闹的村民。一个个伸长了脖子,眼睛冒着光,死死盯着场地中央那几个穿着皂色官服的差人,以及他们身后那一排低垂着头的女子。这些女子多是获罪官员或是被抄家的大户人家的家眷丫鬟,一些好看的被卖到了青楼,剩下的强行分配给各村的光棍。
“挤什么挤!都给爷排好队!”一个满脸横肉的班头叉着腰,唾沫星子横飞,手里的鞭子虚空抽得噼啪作响,“县尊大人恩典,给你们这些穷鬼发婆娘,是你们祖坟冒青烟了!一个个来,再挤抽死你们!”
这年月,大炎朝苛捐杂税重如山,北边有异族叩关还旱灾连年,南边闹着蝗灾、饥荒,很多地方饿死的人能堆成山,虽然这话有点夸张,但饿死人是常事。寻常人家连饭都没有吃,一斤粟米拌十几斤草根或树皮熬稀粥,勉强吊命。哪有闲钱娶妻?官府这“强制配妻”的政令,反倒成了光棍们眼中的“好处”,有个真人媳妇总比五兄弟的手艺活强。
刚清醒过来的沈良玉,就站在这群人的末尾。
剧烈的头疼和眩晕感如同潮水般冲击着他,现代特种兵的记忆和古代农户的记忆疯狂交织对撞——边境任务、失足坠崖、冰冷的河水……以及一个同样名叫沈良玉的二十岁大炎青年,在官府催缴“税收”的逼迫下,长期饥饿,最终咽下最后一口气。
他猛地甩了甩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特种兵的本能让他迅速评估现状。
身体是陌生的,年轻,约莫二十上下,但极度虚弱,胃里烧灼般的饥饿感提醒他这具身体已经饿死,是他穿越过来占据了这副身体,然后活了过来。身上是破烂肮脏的麻布衣服,脚下是一双磨得快透底的草鞋。
穿越了。还是个开局就是绝境的乱世。
“下一个!快点的!”班头的吼声再次炸响,队伍向前蠕动。
沈良玉深吸一口气,压下不适,也跟着向前挪动。他目光锐利地扫过场中情况。那些等待被分配的女子大多面黄肌瘦,眼神麻木,像货物一样等待着未知的命运——在这乱世里,她们只有像牲口一样“被挑选”资格。
很快,前面几个稍微看着结实点、能干活的女人都被挑走了,剩下的越发显得孱弱。
而其中最扎眼的,是角落里的两个长得一模一样女孩,一看就是双胞胎。
她们紧紧靠在一起,单薄的身子像是在秋风中发抖的落叶。看起来年纪比他要小点,约莫十七八岁,腰身纤细,显得很是瘦弱。虽然脸上沾着灰尘,鬓发凌乱,却掩不住那过分精致的五官轮廓,像是被不小心遗落在泥地里的明珠。
她们死死低着头,不敢看任何人,细白的手指紧张地绞着破旧的衣角,暴露了内心的极度恐惧。
“呸,真是晦气!”旁边一个刚领了个壮实妇人的黑壮汉子朝地上啐了一口,“长得跟豆芽菜似的,风一吹就倒,领回去能干啥?劈柴还是挑水?白瞎了那两张脸!”
“就是,谁领谁傻!两张嘴呢,得多少粮食才养得活?”有人附和着,引来一阵不怀好意的哄笑。这年头,粮食比命金贵,没人愿意养两个“吃白饭”的娇弱女子。
班头显然也对这俩女孩头疼不已,去了很多村子都没人要。他不耐烦地对刚好排到的沈良玉催促道:“喂!小子,别磨蹭!赶紧的,从这两个里面挑一个,老子也好在天黑前赶回去交差!县尊还等着回话呢,这趟发配的差事办不利索,老子都得受罚!”
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沈良玉身上。看着这个父母早亡、家里穷得叮当响的同村后生,等着看他挑走哪个“次品”,或是露出窘迫为难的样子。
沈良玉的目光却越过班头的手指,落在了那对双胞胎身上。
他看到了她们眼底深处那抹惊恐,看到了她们在众人嘲笑下微微挺起的、试图维持最后一丝尊严的脊梁。凭借他超越时代的洞察力,他能清晰地看到那污垢和瘦弱掩盖下的、惊人美丽的底子。更重要的是,同为“被命运抛掷”的人——他穿越濒死,她们家破人亡被贬为配妻,一种同处于绝境中的微妙共鸣,让他心头一动。
赌一把!
他忽然开口,声音因为饥饿而有些低哑,却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沉静和坚决,清晰地传遍了突然安静下来的打谷场:“官爷。”
他抬起虽然瘦弱但骨架分明的手,笔直地指向那对紧紧依偎的双胞胎姐妹。
“这两个,我都要了。”
“……”
一瞬间,整个打谷场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难以置信地瞪着这个二十岁的穷小子,仿佛在看一个天大的笑话。
连那班头都愣住了,掏了掏耳朵,三角眼上下打量着沈良玉:“你…你小子说啥?饿花眼了吧?你要她俩?两个你都要?这大炎律法虽然可以三妻四妾,可你养得起吗?别到时候饿死了!”
“是。”沈良玉站直了些,尽管肚子饿得发慌,眼神却清亮而坚定,“我都要了,至于能不能养活就不劳官爷您费心了。”
“轰——!”
人群瞬间炸开了锅!
“疯了!沈家小子绝对是饿疯了!”
“两个?!他自己都几天吃不上一顿,还敢要两张吃白饭的嘴?这永安三年的日子,怕是活不过这个冬天!”
“年轻人就是不知死活!色胆包天了这是!”
“等着瞧吧,不出三天,就得一家三口全饿死在那破屋里!”
嘲讽、质疑、幸灾乐祸的声音如同冰雹般砸来。
那对双胞胎姐妹也震惊地抬起了头,两双清澈却盈满水汽的眸子第一次真正看向沈良玉。她们的眼神里充满了茫然、恐惧,还有一丝极其微弱的、不敢抓住的希冀——在这乱世里,哪怕是个穷得叮当响的男人,肯要她们,或许也是唯一的生路。要不是长期营养不良,看起来饿的皮包骨的样子,早被卖去青楼了。
班头盯着沈良玉年轻却异常镇定的脸看了几息,忽然咧嘴笑了起来,那是一种混合了嘲讽和卸下包袱的畅快笑容。
“好!小子有种!年轻人就是有胆色!”他用力拍了拍沈良玉的肩膀,差点把虚弱的沈良玉拍个趔趄,“老子就欣赏你这样的!行!这两个丫头,就都归你了!省得老子带回县衙再费手脚!”
他生怕沈良玉反悔,立刻从书吏那儿扯过文书——那是大炎官府统一印制的配妻文书,上面盖着县衙的红印。他抓起沈良玉的大拇指,在红泥盒里摁了一下,然后重重地按在了文书上。
“得嘞!手续办妥!”班头将那份象征着归属的简陋婚书塞给沈良玉,心情大好地一挥手,“收队!回去喝酒去!这鬼地方,多待一刻都嫌晦气!”
官差们哄笑着离去,看热闹的村民也议论纷纷地散开,临走前还不忘对沈良玉投来或怜悯或讥讽的目光。
刚才还喧闹无比的打谷场,转眼间就只剩下沈良玉,以及那对依然僵在原地,仿佛无法接受命运的双胞胎姐妹。
深秋的冷风卷过空荡荡的场地,吹得三人衣袂翻飞,更显得凄凉。
沈良玉捏了捏手里那卷粗糙的婚书,感受着胃里灼烧般的饥饿,看向两个女孩。
离得近了,更能看清她们惊人的美貌,但也更能看清那破旧衣物下瘦弱的骨架和苍白脸色下的极度营养不良。她们最多不过九十斤左右,在这缺衣少食的大炎乱世,这样的身子骨,确实难活。
他压下一阵阵饥饿带来的眩晕,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和些,尽管他自己也只是个二十岁的青年:“先跟我回去吧。”
姐妹俩身体同时一颤,互相看了一眼,眼中恐惧更甚。她们显然是刚刚听到了村民的话,知道眼前这个年轻人是村里最穷的那一个,也知道这永安三年的冬天有多难熬。跟他走,前途似乎也没有光明。
但官府的文书已定,她们是官府“发配”的妻室,如同两件没有自主的货物,除了跟随这个同样年轻的、看起来自身难保的男人,别无他路。
似乎是姐姐的女孩轻轻咬了咬下唇,鼓起极大的勇气,用细若蚊蚋、带着一丝颤抖的声音应了一声:“……听……听相公的。”
她小心翼翼地搀扶起妹妹,妹妹的身体还在微微发抖。两人低着头,像是要被带入狼窝的小羊,默默地、一步一挪地跟在了沈良玉的身后。
沈良玉拖着虚弱却年轻的身体,凭着记忆,引着她们走向村边那两房一堂屋一厨房,最破败的土坯茅草屋。
看着眼前摇摇欲坠、仿佛下一秒就要塌掉的“家”,一股巨大的绝望感几乎要将这个二十岁的年轻人吞噬。
三个人,在这乱世寒冬,怎么活?
就在沈良玉上前几步正要推开那扇破门的瞬间。
一道冰冷、机械,毫无感情的声音,突兀地、清晰地,直接在他脑海最深处响起:
【检测到宿主生存环境极度恶劣,生存欲望强烈,符合绑定条件…】
【商城系统正在激活…】
【激活成功!】
【新手礼包已发放至系统空间,请宿主自行查看!】
沈良玉的脚步猛地顿在门槛之外,年轻的脸上瞬间闪过一丝极致的震惊,随即瞳孔中爆发出璀璨的光彩!
系统?
作为现代社会的人,自然知道系统、金手指代表着什么!
在这人吃人的大炎乱世,他的生路,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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