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未时刚过，吕茅便准时出现在了西门府厅堂。
他怀中揣着那份精心炮制的“铜锣烧秘方”，气定神闲。
西门庆也早已等候多时。
见武大郎到来，皮笑肉不笑地寒暄两句，便迫不及待地进入正题。
他示意一旁的小厮，小厮立刻捧上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式两份的休书，以及孙雪娥那张泛黄的身契。
“武植兄弟，休书与身契在此，你可验看。”西门庆故作大方地说道。
吕茅仔细查验无误，点了点头，也从怀中取出了那份写满字的秘方，递了过去。
“西门大官人，这便是铜锣烧的完整秘方，从发粉配制到火候掌控，详尽无遗，请过目。”
西门庆一把接过，如获至宝，迅速浏览起来。
看着上面条理清晰、细节繁复的记载，尤其是那需要特制“测温锥”和复杂配比的发粉，他心中更是笃信不疑。
如此复杂详细，定然是真秘方无疑！
这武大郎果然被逼到绝路了！
“好！好！武植兄弟果然是个守信人！”
西门庆满意地将秘方收好，示意小厮把托盘里的休书和卖身契交给武大郎。
交易似乎就要完成。
就在这时，吕茅却并不去接，而是淡然开口：
“这些东西并不是属于我的，还是交给孙娘子吧。”
西门庆闻言一愣。
这武大郎莫不是真的傻了？真给孙雪娥自由身？
这个时代的女人本就是男人的物品，哪有让物品自由的道理。不过那些都跟他西门庆无关了。
“行，武植兄弟仗义，去吧四娘……不，孙雪娥叫来吧……”
很快，孙雪娥出现在了花厅，她看着那份休书和身契胸口起伏不定。
吕茅从托盘里小心翼翼地拿起两份文书交给她，她立刻紧紧捂在胸口……
交易完成！本来该离开了。
吕茅却故作为难地叹了口气，开口道：
“西门大官人，此事已成，小人本不该再多言。只是……小可还有一事相求，望大官人成全。”
西门庆心情正好，也不计较。
“哦？何事？但说无妨。”
吕茅道：“孙娘子虽得自由身，但她娘家已无亲人，孤身一人前往我那糕饼行，终究不便，也难免惹人闲话。小可想，能否让她带一个熟悉的丫鬟或小厮一同过去，也好有个照应？当然，小可绝不会让大官人吃亏。”
说着，吕茅像是忍痛割爱般，从袖中取出两个小玻璃瓶轻轻放在桌上。
“大官人可还记得这‘神龙膏’……想必大官人是识货的。小可愿以此作为补偿，换一个下人，如何？”
“神龙膏！”
西门庆眼睛瞬间直了！
他怎么会记不得？他可是亲身试用过这东西的妙处的，那效果真是……真是……堪称上天对男人的恩赐！
一涂一抹瞬间化身一夜七次郎啊！
自从上次那瓶用完后，他一直心心念念，苦于无处寻觅。
没想到这武大郎手里居然还有，而且一出手就是两瓶！
这诱惑实在太大了！
用一个无关紧要的下人换两瓶如此珍贵的宝贝，简直是天上掉馅饼！
西门庆强压住立刻将神龙膏抓过来的冲动，清了清嗓子，故作沉吟道：
“这个嘛……既然武大官人如此为孙雪娥考虑，我若不应，倒显得不近人情了，毕竟也是在我西门府里出去的。也罢！”
他转头对厅外候着的丫鬟小厮们朗声道：
“你们都听到了？武植兄弟想为四娘找个伴当，谁愿意跟着去的，自己站出来吧！”
然而，话音落下，厅外却是一片寂静。
丫鬟小厮们个个低头缩颈，无一人应答。
谁不知道四娘是被“送”出去的？跟着一个被休弃的妾室去一个前途未卜的糕饼行，哪有留在富贵的西门府有前程？
西门庆见状，脸上浮现出一丝得意的神色。
没人愿意去，这岂不是正是显得他西门府门风正，下人忠心耿耿！
就在这时，一个不识趣的身影犹豫了一下，迈步走了出来，躬身道：
“老爷……小的……小的愿意跟随四娘子前去。”
众人一看，竟是玳安！
西门庆看到是玳安，先是一愣，随即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
自从花厅雷公匣事件后，他就觉得玳安有些晦气，办事也不如从前得力，渐渐冷落了他。
如今这小子居然还跳出来打自己的脸，真是晦气，正好顺水推舟！
“玳安，你确定愿意去？”西门庆故作惋惜地再次确认。
玳安低着头，声音却坚定：
“回老爷，小的愿意。四娘子平日待小的不薄，小的想去伺候她。”
“好！难得你一片忠心！”
西门庆立刻顺杆爬，仿佛做了个天大的人情似的，对吕茅道：
“武植兄弟，你看，玳安是我身边得用的小厮，机灵懂事。既然他自愿跟随，我便成全他这份主仆之情！他的身契，一并予你！”
说罢，他立刻让人取来玳安的身契，推到了吕茅面前。
然后，迫不及待地将那两瓶印度神油收入袖中。
吕茅同样拿起了卖身直接转身塞给了玳安。
又转身朝西门庆作了一揖：“多谢西门大官人成全！小可感激不尽！”
孙雪娥和玳安也纷纷磕头道谢。
西门庆心里乐开了花，等武大郎那破糕饼行被我击垮了，你们还不得乖乖求着回来？
吕茅才不管他心里的想法，对着站在一旁、眼中含泪、激动得浑身微颤的孙雪娥，以及看似惶恐实则眼底藏着解脱的玳安，温言道：
“孙娘子，玳安，我们走吧。”
在西门庆志得意满的目光中，吕茅带着孙雪娥和玳安，昂首挺胸地走出了西门府！
一出大门，孙雪娥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但这是喜悦的泪水。
她自由了！真正地自由了！
玳安也长长舒了一口气，对着吕茅深深一揖。
“多谢大官人救命之恩，只是这卖身契……”
吕茅看着玳安，脸上露出了真诚的笑容。
“撕了吧，你自由了，就算不跟我做事儿我也不会找你麻烦的，你可以自己选择自己的路。”
说罢又转身拭去孙雪娥脸上的泪痕：“好了，此地不宜久留。从今往后，天高任鸟飞！回我们的糕饼行！”
他用两瓶微不足道的“神油”，不仅换回了心爱之人的自由，更收获了一个未来的得力助手。
这场交易，吕茅大获全胜！
今晚必须好好庆祝一下，怎么庆祝？
吕茅色眯眯地盯上了身旁的邻家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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