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凌波巧妙地将“是否有时间\/是否愿意来”的问题,转移到了“客观困难”(路途遥远、请假难、花费大)以及对“是否值得如此麻烦吕家”的顾虑上。他在试探吕刻强的底线——是坚持必须双方父母见面?还是可以退一步,先只见他父母?这关系到危机的级别。
吕刻强静静地听着,脸上的温和笑容没有丝毫减退,反而多了一丝理解和包容:“玲玲,别为难。” 他的语气带着安抚,“是我考虑不周,太心急了。叔叔阿姨那么远,来回一趟确实不容易。这样,这个周末,你先去我家,见见我爸妈。他们早就盼着了。” 他主动退了一步,不再坚持立刻见女方父母。
但这看似善解人意的让步,反而让李凌波心头一紧!因为这依然意味着:
他必须进入吕刻强的家庭核心圈层! 在吕刻强父母面前扮演完美女友,难度极高!
女方父母缺席的问题只是暂时搁置,并未解决! 吕刻强那句“以后有机会再说”像一把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这次如果顺利过关,下一次呢?他必然还会提出!这只是缓兵之计,核心危机并未解除!
“至于你爸妈那儿,”吕刻强体贴地补充道,“等以后有机会,或者他们方便了,不着急。这次就是家里人吃个便饭,认识认识,你也多个地方走动走动,别总是一个人闷着。你看……周末行吗?” 他把问题抛了回来,眼神依旧温和,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期待。
李凌波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脊椎窜上来。他仿佛站在万丈悬崖的边缘,无论吕刻强是真心还是假意,这一步迈出,都再无退路。他看着吕刻强那张写满诚恳和期待的脸,内心的信任与怀疑疯狂交战。
如果他真是好人,拒绝这样的邀请,无疑是辜负了他的真心,也辜负了他父母的热情。 如果他真是魔鬼,踏入他的家庭,无异于自投罗网。
“好……好吧……”李凌波听到自己的声音,细弱而飘忽,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周末……可以的。谢谢刻强哥……也替我谢谢叔叔阿姨。” 他挤出一个尽可能“感动”和“期待”的笑容。
吕刻强脸上绽开舒心的笑容:“那太好了!周六中午,我去接你!” 他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卷帘门落下,隔绝了最后一丝天光。李凌波靠在冰冷的货架上,浑身被冷汗浸透,剧烈地喘息。巨大的压力如同实质的山峦,轰然压下。他掏出手机,颤抖着按下紧急通话键。
“依婷……”他声音嘶哑,带着濒临崩溃的颤抖,“他……他邀请我这个周末……去他家……见他父母了……” 他艰难地复述了刚才的对话,尤其是吕刻强那番“体贴周到”、“为玲玲考虑”的提议,以及自己内心的剧烈动摇,“他表现得……太像一个好人了!我……我越来越觉得……我们是不是真的搞错了?如果他是好人……我们这样……” 巨大的负罪感几乎要将他吞噬,“但这一步……我……我必须走……对吗?我该怎么办?”
“家长的事你不用担心,我会搞定的。”李依婷的回答充满自信,“你就安心地继续谈恋爱吧!”
电话挂了。
浓烈的香水味弥漫在狭小的空间里,此刻却再也无法驱散那如同实质般笼罩下来的、冰冷而沉重的迷雾。深渊,就在眼前,迷雾缭绕,看不清底部究竟是温暖的港湾,还是吞噬一切的炼狱。这一步踏出,无论结果如何,都将彻底改变一切。
直到三天后的傍晚,李依婷的声音才再次从耳机里传来,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疲惫和强撑的镇定:“哥,听好。‘父母’…解决了。是我爸的老同学,王叔和张姨,外地退休警察,经验丰富。背景资料我马上发你手机,你必须背熟!记住,他们是‘王建国’和‘张淑芬’,老家在邻省清河县,你是独女,他们从国有工厂退休后,还在清河做些零工。家里情况简单,务农为主…细节资料抓紧看!这是唯一的机会!”
李凌波的心脏疯狂擂动。退休警察!扮演他的“父母”!这风险…他不敢深想。他只能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一遍遍默诵着耳机里传输过来的、关于“王建国夫妇”和“清河老家”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这些虚构的生平,成了他即将上演的、关乎生死的剧本。
周六,天气晴得刺眼。李凌波坐在李依婷安排的、由便衣警察驾驶的出租车里,前往李凌波父母租住的小屋。他穿着李依婷精心挑选的、符合“见公婆”身份的素雅连衣裙,披着薄外套遮掩肩线。女性塑身衣比平时勒得更紧,硅胶假体在高温和紧张下闷得发慌,散发出令人作呕的、非自然的温热。香水再次被过量使用,浓稠的花香几乎盖过了他自己的汗味,也盖住了车里若有若无的消毒水气息。
“玲玲!”吕刻强早已等在门口,一身簇新的衬衫西裤,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是李凌波从未见过的、带着十足郑重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的微笑。他快步迎上来,目光在李凌波身上逡巡,带着审视和满意。“真精神!叔叔阿姨呢?”他自然地想去接李凌波手里拎着的小礼盒(李依婷准备的)。
李凌波下意识地微微一缩手,脸上瞬间堆起练习过无数次、带着“羞涩”和“紧张”的笑容:“刻强哥…我爸妈他们…他们在路上了,马上到!”声音刻意捏得轻柔发颤,手心全是汗。吕刻强的触碰,即使是隔着衣物接过礼盒的瞬间,都让他后颈的汗毛倒竖。
就在这时,一辆略显老旧的出租车停在路边。车门打开,一对面容慈祥、穿着整洁但款式朴素的老年夫妇走了下来。男人(王建国)身材中等,微微发福,脸上带着和善的笑容,目光沉稳;女人(张淑芬)头发花白,梳得整整齐齐,手里挎着个布包,眼神温和中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对陌生环境和未来亲家的打量。
李凌波的心脏几乎跳出胸腔。来了!他的“爸妈”!
他几乎是同手同脚地迎上去,声音带着一种连他自己都分不清真假、因极度紧张而拔高的雀跃:“爸!妈!你们来啦!”他主动挽住了“母亲”张淑芬的胳膊,指尖冰凉。
“哎哟,玲玲!”张淑芬的声音带着一种外地口音的亲切和自然,拍拍他的手背,“路上有点堵,急坏了吧?这就是…刻强?”她目光转向吕刻强,笑容温和。
吕刻强立刻上前一步,腰杆挺得笔直,脸上是近乎完美的、恭敬又热情的笑容:“叔叔好!阿姨好!我是吕刻强!您二老一路辛苦了!快里面请!”他侧身引路,动作刻意放慢,照顾着“老人”的步速,表现得无可挑剔。
李凌波跟在后面,挽着“母亲”,感觉“父亲”王建国的目光沉稳地落在“她”和吕刻强身上,带着一种长辈初次见面的审视,却又不会让人感到压迫。专业的!李凌波心里稍稍安定了一分,但神经依旧绷得像拉满的弓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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