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冬日稀薄的阳光勉强穿透云层，洒在冰冷的江面上。江边公园的小亭子里，王玲玲裹着一件半旧的红色羽绒服，搓着手，不安地等待着。
脚步声传来。王玲玲抬头，看到一个身材娇小、穿着深蓝色棉袄、围着灰色围巾的年轻“女子”走了过来。她扎着简单的马尾，脸上较厚的粉黛也未能掩盖，其皮肤带着的风吹日晒的粗糙感，但其眼神清澈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
“你是…玲玲姐！”王玲玲惊讶问，声音有些紧张，“你怎么瘦了那么多！”她仔细打量着对方，虽然以前看似就瘦，但还是有些精瘦感，现在似乎只剩瘦弱感，唯有胸部还是那么坚挺！一种说不出的感伤显示在王玲玲的眼神里。
“现在我的名字是王莉莉，叫我莉莉就行。”李凌波（王莉莉）刻意放柔了声音，带着点乡音，自然地坐在王玲玲旁边的石凳上，“依婷姐都跟你说了吧？这次任务需要你帮忙保密和配合。”
“嗯！李警官都跟我说了！”王玲玲用力点头，知道有警察在身边，她心里的恐惧消散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找到依靠的踏实感，“莉莉姐，你放心，我肯定配合你！我知道该怎么做！”她本想问对方真名，但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
“那就好。”王莉莉(李凌波)笑了笑，随即切入正题，语气带着关切，“玲玲，我…我想问问你，为什么这么想南下打工？你家……不是很有钱吗？”
王玲玲心情复杂。她低下头，手指绞着衣角，声音轻了下去：“是很有钱。但是…不想再靠家里了。我和我爸大吵了一架，冷战……好烦！”她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对独立和未来的渴望，“我听招娣姐她们说，南方工厂工资高，包吃住，干得好一个月能挣县里一年的钱！我想…想自己挣钱！…以后…以后也能自己养活自己，不用什么都指望别人。”
她的理由，充满了城里女孩想要自力更生、独立自主的意识。这愿望是如此正当而美好，却也正中了李招娣她们利用人心弱点的下怀。
李凌波（王莉莉）看着她眼中不掺杂质的光，心中五味杂陈。他理解这种渴望，甚至感同身受。但正因为理解，才更感到沉重。这单纯的愿望，很可能正把她推向一个可怕的深渊。
“独立自主…挺好的。”王莉莉的声音很温和，带着鼓励，“不过玲玲，外面不比家里，你还是不要冒险的好。”
“我已经决定了，”王玲玲握紧掌头，“我爸说我在外面会饿死……我就要证定，我能养活我自己。”话语里透出傻萌的坚强！
通过王玲玲的言语，李凌波觉得她和她爸肯定是大吵了架，便说：“也好……但到了外面，凡事多留个心眼。记住，我们是去工作的，不是去做别的。遇到任何不对劲的事情，或者有人强迫你做不愿意做的事，一定要想办法告诉我，我不在身边时，就得找机会报警！安全第一，明白吗？”
“嗯！我明白！莉莉姐，有你在，我不怕！”王玲玲用力点头，脸上重新焕发出光彩。在她看来，有“女警姐姐”同行，这趟打工之旅似乎充满了希望。
李凌波看着她信赖的眼神，心中那根弦绷得更紧了。他扮演的王莉莉，是王玲玲此刻心中的定海神针。而他，必须确保这根针，能真正扎破那可能存在的黑暗迷雾，护她周全。
江风带着寒意吹过，吹动了王莉莉额前的碎发，也吹动了李凌波心中那份沉甸甸的责任。他想起虎口寨田阿芳的遭遇，那些逼良为娼的混蛋必须死！
李凌波（王莉莉）看着王玲玲眼中不掺杂质的光，心中五味杂陈。他理解这种渴望，甚至感同身受。但正因为理解，才更感到沉重。这单纯的愿望，很可能正把她推向一个可怕的深渊。
“独立自主…的确挺好的。”王莉莉的声音依旧很温和，但还是要再劝劝她，“玲玲，我知道你想靠自己。这份心很难得。”
王玲玲脸上露出被理解的欣喜。
王莉莉话锋一转，语气变得严肃而真诚：“但是玲玲，正因为这样，我才要跟你说实话。这次跟着李招娣她们去，风险很大。那些失踪的女孩…你也听到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我们这次去，就是要查清楚她们到底去了哪里，遭遇了什么。这趟水，可能很深，很浑。”
她看着王玲玲的眼睛，加重了语气：“玲玲，听姐一句劝，要不…这次就别去了？留在家里，虽然……但起码安全。等我们查清楚了，如果真是好厂子，你再出去也不迟？”
王玲玲脸上的欣喜瞬间凝固了。她没想到“莉莉姐”还会劝她放弃。短暂的错愕后，一股倔强和不甘涌上心头。
“风险？”王玲玲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和委屈，“莉莉姐，你说风险？那留在家里就没风险了吗？”
她猛地站起身，指着远处萧瑟的江面和灰蒙蒙的县城轮廓，声音有些发颤： “留在家里，天天看我爸面色没风险？！”
王玲玲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压下所有的委屈和恐惧： “南下打工的队伍不只这一个，那个是没风险的？！”
她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敲在李凌波的心上。让他无言以对。他扮演的“王莉莉”是个“女警”，但此刻，他仿佛看到了当年那个在部队里咬着牙、不顾一切想要证明自己的小个子新兵。
王玲玲看着沉默的王莉莉，语气软了下来，带着一丝恳求：“莉莉姐，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是…我真的想试试。而且，这个队伍现在不是有你吗？其他的打工队，不是更危险吗？”她的眼中重新燃起希望的光，“这里有你在，我就没那么怕了！我们一起去，互相照应，如果有坏人，我们起把那些坏人揪出来，把那些失踪的姐妹找回来！这样不好吗？这样…我既能挣钱，又能帮到别人，不是更好吗？”
李凌波（王莉莉）沉默了。
他站起身，轻轻拍了拍王玲玲的肩膀，脸上露出一个复杂而坚定的笑容，既是给王玲玲看的，也是给自己看的： “好！玲玲，你有这份心气儿，姐佩服你！你说得对，哪条路没风险？咱们一起走！互相照应！” 他加重了语气，眼神锐利：“记住我的话，安全第一！任何时候，保护好自己！遇到不对劲，立刻想办法通知我！我们一起去，就要一起平平安安回来！”
“嗯！一定！莉莉姐！”王玲玲用力点头，脸上绽放出如释重负又充满斗志的笑容，仿佛已经看到了挣脱泥潭的希望。
“依我说，”王玲玲挽上王莉莉的手臂，“那些不和家人联络的女生，未必就是失踪。”
“不是失踪是什么？”李凌波惊讶了。
王玲玲：“我们县是特困县，赌风很盛。有很多轻青人外出打工，一个月刚领工资就被家人催汇款。”她顿了一下，“你说，他们在外累死累活领的那点工资，谁愿意寄回来给家人拿去赌啊！所以他们出去后就不和家人联络了。”
李凌波：“是这样吗？”
王玲玲：“你别不信，我见多了。”
“就是这样。”他们的谈话吸引了另几个年轻人，其中一个女的说：“我要是在外面赚到钱，我也不和家人联络了，找个当地人嫁了，一辈子都不回这鬼地方了！”……
距离正月十六，还有不到十七天。名为“王莉莉”的村姑，即将踏上南下的列车，去直面那隐藏在繁华都市阴影下的、名为“高薪工作”的未知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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