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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幕:血淬新刃,墨甲初鸣(晋南盘龙垒,墨甲试炼场)
黎明的微光艰难地渗入巨大的地下试炼场,空气里弥漫着金属冷却后的铁腥与昨日狂乱留下的焦糊味。权世勋(长子)站在场中,左腿新换的墨晶百叠钢轴承在火把下流转着暗蓝与银白交织的幽光,如同星辰碎片嵌入这钢铁巨兽的躯体。他赤着伤痕累累的上身,汗珠沿着紧绷的肌肉滑落,但眼神深处,昨日失控的狂躁风暴已然平息,唯余一片沉重如铁的凝定。那柄狭长的【归鞘刀】紧贴腰侧,冰冷的刀鞘与皮肤相触,传递着一股奇异的、令人心神沉潜的凉意。
“开始,基础承力测试。”墨离的声音透过铜管传来,依旧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权世勋(长子)深吸一口气,摒弃所有杂念。他不再试图用蛮力去征服,而是将心神沉入操控杆的每一丝微颤,感受着机括齿轮咬合传递来的细微力量反馈。腿部助力杠杆被极其缓慢而精准地压下,墨甲庞大的身躯随之迈开步伐。
“嘎吱…锵…锵…”
金属摩擦声依旧存在,却不再是痛苦的呻吟,而是一种磨合中的低语。巨大的脚掌沉稳地踏在厚木板上,一步,两步…转向,急停,甚至尝试了一个小幅度的跃起落地!动作虽显生涩,却稳如磐石。全新的“蛛网卸力”结构悄然运转,将冲击力均匀地分散、化解。
“好!下盘稳如生根!”陈清河在场边低赞,眼中重新燃起希望。他坐在一张特制的木轮椅上,脸色依旧苍白,裹着厚厚的毛毯,但眼神却锐利如昔。强行发动“地脉震动仪”的反噬虽未致命,却让他经脉受损严重,短时间内无法站立,更添了几分病弱的文气。
“目标,测试石墩。”墨离指令不变。
权世勋(长子)操控墨甲走到千斤石墩前。这一次,他没有急于发力。他闭上眼,手掌无意识地抚过腰间的【归鞘刀】刀柄,那冰凉的触感仿佛一道清泉流过心田。父亲的模糊面容、幼弟泣血的书信、石岛湾的烈焰与海风、白映雪清冷而坚毅的眸子…无数画面流淌而过,最终凝聚成一股沉静的力量。
他睁开眼,目光锐利而清澈。腿部助力与右臂巨斧的力量被同时、协调地唤醒,如同江河奔涌,却纳入堤坝的约束。巨斧斧背稳稳抵住石墩底部,沉稳上撬!
“嘎吱…吱呀…”
墨甲内部的机括发出低沉有力的运转声。石墩被缓缓、平稳地撬离地面,稳稳悬停!新轴承承受着千钧重压,暗蓝银白的金属光泽在力量下似乎更加深邃内敛,蛛网般的卸力纹路清晰显现,将力量完美传导至整个腿部框架。没有刺耳的呻吟,没有失控的颤抖,只有一种力量被彻底掌控的、令人震撼的和谐!
场边,墨离紧绷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极淡的、几乎难以察觉的释然。鲁老匠张着嘴,忘了怒骂。陈清河坐在轮椅上,苍白的脸上也浮现出一抹欣慰的红晕,轻轻鼓了鼓掌。
权世勋(长子)感受着墨甲如同自己肢体延伸般的协调感,感受着力量在钢铁躯体内奔流却驯服于意志的快意。他缓缓将石墩放回原位,巨大的钢铁之躯也随之收敛起狂暴的气息,如同巨兽归巢,沉静而威严。墨甲新生,始于归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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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幕:荆枝书沙,薪火相传(太行山,栖霞谷营地)
栖霞谷的清晨,薄雾未散。昨日的硝烟与焚盐的刺鼻气味被山风稀释,营地中央的空地上,却弥漫着一种劫后余生的肃穆与微弱的希望。流民们自发聚集,目光聚焦在空地中央那块临时竖立的、未经打磨的青灰色石碑上。
石碑粗糙,上面却深深镌刻着几行铁画银钩的文字,正是白映雪昨夜命人专门刻下的《唐律疏议·诈伪律》核心条文!字迹深陷石中,带着凛冽的杀气与不容置疑的法度威严:
“诸伪造官文书及增减者,杖一百…若诈为私文书,及增减,欺妄以求财赏、避没入、备偿者,准盗论…诸伪写官文书印者,流二千里。余印,徒一年。通敌构陷者,罪加一等!”
石碑下,跪着几个被五花大绑、面如死灰的汉子。正是昨日被揪出的、趁乱散布恐慌甚至企图抢夺粮药的奸细。护谷军统领李振彪按刀肃立一旁,眼神如鹰。
白映雪一身洗得发白的素蓝劲装,荆钗绾发,立于碑前。她的脸庞清瘦,眼窝微陷,但那双眸子却亮得惊人,如同淬火的星辰,扫视着黑压压的人群。
“昨日之祸,起于谣言,源于奸佞!”她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如冰珠砸落玉盘,清晰地穿透整个山谷,“倭寇亡我之心不死,沙场刀兵之外,更擅以谣言惑心,以奸细乱我根基!此等魑魅魍魉,比明刀明枪更恶毒百倍!”
她指向石碑上冰冷的律文:“此乃我华夏法统!是悬在每一个试图背弃祖宗、出卖同胞者头顶的利剑!今日立碑于此,以血为誓!凡我栖霞谷军民,当共守此律!凡有通敌、构陷、造谣生事、趁乱劫掠者,无论亲疏远近,身份高低,依此律严惩不贷!轻则鞭笞驱逐,重则…立斩祭碑!”
“立斩祭碑!”李振彪与护谷军战士齐声怒吼,声震山谷!流民们被这森严的法度与凛冽的杀意所慑,脸上的茫然恐惧渐渐被一种同仇敌忾的凝重取代。
人群边缘,一个衣衫褴褛、头发花白的老妇人,正用一根枯黄的荆枝,在潮湿的泥地上,一笔一划地教身边一个瘦小的男孩写字。写的是最简单的“人”、“山”、“谷”。男孩学得专注,小脸脏兮兮的。
白映雪的目光无意间扫过,脚步微顿。她穿过人群,走到老妇与孩童面前,蹲下身。老妇惶恐地想要拉孩子跪下,却被白映雪轻轻扶住手臂。
“老人家,在教孙儿识字?”她的声音温和下来,与方才判若两人。
“是…是,大小姐,”老妇声音颤抖,“乱世里,字认得几个,总…总多条活路,不当睁眼瞎…”
白映雪看着泥地上那歪歪扭扭却无比认真的“人”字,又看看老妇手中那根普通却坚韧的荆枝,再抬手抚过自己发髻间那支经历过瘟疫、战火、焚盐的荆钗。她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与力量。
她拔下荆钗。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她将这支承载了太多沉重与决绝的荆钗,轻轻放在老妇布满老茧的手中。
“荆钗可绾发,”白映雪的声音清晰而柔和,却足以让附近的人都听清,“荆枝可书沙。存志于心,何须珠玉?此钗,赠予小哥儿。盼他以此荆枝,在这泥地沙土之上,写出堂堂正正的‘人’字,写出我华夏不灭的薪火。”
老妇捧着那支还带着体温的荆钗,浑浊的老泪瞬间涌出,哽咽着说不出话,只是拉着懵懂的孙子,深深叩下头去。周围一片寂静,无数目光汇聚在那根传递的荆钗上,一种超越恐惧、关乎传承与尊严的力量,在无声中悄然滋长、蔓延。荆钗传薪,文脉不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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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幕:晶砂警世,盐引破局(晋南盘龙垒,陈清河静室)
堡垒深处,一间弥漫着浓郁药香的静室内。陈清河半倚在铺着厚厚皮毛的榻上,脸色依旧苍白如纸,但精神尚可。他手中捧着一个细白瓷碗,碗底残留着一点极细的、闪烁着微光的晶砂——那是他强行催动“地脉震动仪”反噬后,从肺腑中咳出的异变结晶。
白鸿儒坐在榻边,须发似乎更白了几分,眼中带着痛惜与凝重。权世勋(长子)沉默地侍立一旁,目光落在陈清河碗中的晶砂上,眉头紧锁。
“姑父…世勋小兄弟…”陈清河的声音有些沙哑,但很清晰,他放下瓷碗,指向榻边矮几上摊开的一幅巨大的“盘龙商道”舆图,“黑风岭盐井…暂时保住了…但倭寇觊觎之心不死…乔家之子叛变…绝非孤例…”他咳嗽了几声,继续道,“墨藏库窃贼…虽未得手…但其遗留之物…指向南洋…”
他示意旁边的墨家弟子递上一块被小心保存的黑色布片残角。布片边缘焦糊,显然经过激烈搏斗,但在不起眼的角落,用一种极细的银线,绣着一个微小的、独特的徽记——那是一只盘踞的、狰狞的黑色蝙蝠!
“南洋…‘黑蝠门’!”白鸿儒捻须沉吟,眼中寒光闪烁,“盘踞吕宋、爪哇一带的巨寇,爪牙遍布南洋水道,凶残狡诈,与倭寇素有勾结…此番窃取墨藏库,其志恐不在区区黄金…更在图谋我‘盘龙商道’命脉!乔凤年叛变,背后必有此獠推波助澜!”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胸口的烦闷感,目光灼灼地看向白鸿儒和权世勋(长子):“乔家乱子已死,但隐患未消。倭寇的经济掠夺和间谍渗透只会变本加厉。被动防守,绝非良策。姑父,我们必须…以攻代守!立刻推行‘盐引证券’!”
他指着舆图上串联的盐井铁坊:“将实物盐铁之利,化作通行华北的信用凭证!以盘龙垒黄金为锚,联合晋中、豫北、陕东各大商帮钱庄,共同担保发行!凭此证券,可随时兑换盐铁或等价银钱物资!此举有三利:其一,规避大宗实物转运风险,减少被劫掠可能;其二,聚拢民间散碎银钱,化为抗倭资本活水;其三,以此证券为网,可清晰监控资金流向,揪出潜藏的汉奸和倭寇经济触手!”
陈清河眼中闪烁着病弱身躯无法掩盖的智慧锋芒:“此乃釜底抽薪!倭寇想掠我黄金以战养战,我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身,以盐铁之利为刃,反割其经济命脉!同时…这也是引蛇出洞的饵!‘黑蝠门’、影佐祯昭,他们绝不会坐视这条金融命脉掌握在我们手中!只要他们动,就一定会露出破绽!”
白鸿儒霍然起身,眼中精光大盛:“好!此计大妙!乱世需用重典,金融亦可为战场!清河,你安心养伤,此事,老夫亲自操盘!”他转向权世勋(长子),“世勋贤侄,墨甲初成,前线先不急去,这后方清河的安危与堡垒根基,便托付于你了!”
权世勋(长子)抱拳沉声:“伯父放心!世勋在,盘龙垒便在!”
晶砂警世,盐引破局。陈清河虽伤,其智犹利剑出鞘,为盘龙垒乃至整个华北的抗倭棋局,点下了一着险中求胜、直指命脉的关键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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