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黑暗如同浓稠的墨汁，将黑山城紧紧包裹。林凡在新落脚的小客栈房间里缓缓睁开眼，一夜的调息并未让他恢复多少混沌能量——在这元气稀薄且与他属性相冲的环境里，依靠《基础导引术》汲取虚空混沌能量的效率低得令人发指。功法瓶颈如同无形的枷锁，严重制约着他的恢复速度和未来成长。
他必须尽快解决这个问题。
天色微熹，街道上开始出现零星的行人。林凡换了一身更不起眼的深灰色布衣，将气息收敛到极致，如同一个最普通的底层武者，融入了渐渐苏醒的人流。他没有再去血斗场，那里风头太劲，且“毒蛇”小队必然还在暗中搜寻。他需要更隐蔽的渠道。
他的目标，是黑山城东区的一片旧货市场。这里鱼龙混杂，三教九流汇聚，不仅有各种来历不明的古玩、残破兵器、未知药材，也有一些落魄武者迫于生计，会出售一些家传的、或者意外得来的、看似无用却可能内藏玄机的物品。这里，是捡漏的天堂，也是“因果熔炉”寻找合成材料的潜在宝库。
更重要的是，这种地方，消息流通往往比正规坊市更加迅速和……便宜。
林凡在市场中缓缓穿行，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一个个摊位。他的灵觉如同精密的筛子，过滤着嘈杂的叫卖声、讨价还价声，以及那些摊主们低声交流的隐秘信息。同时，他也在仔细感知着那些看似破烂的物品中，是否蕴含着奇特的能量波动。
大部分都是真正的废品，或者是以次充好的假货。偶尔有几件蕴含微弱元气波动的物品，也大多是些低级材料，对他无用。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一个头发花白、眼神浑浊的老者摊位前，林凡停下了脚步。摊位上摆着几件锈蚀严重的兵器碎片，一些干枯的、灵气几乎散尽的草药，还有几本封面残破、字迹模糊的兽皮书籍。
吸引林凡注意的，并非这些物品本身，而是其中一本薄薄的、用某种不知名黑色兽皮制成的册子。册子封面没有任何字迹，看起来年代极为久远，边角磨损严重。但林凡的混沌灵躯，却从这本册子上，感受到了一丝极其隐晦、却与他自身能量隐隐共鸣的波动！那并非元气波动，而是一种更深层次的、关于“隐匿”、“归藏”的道韵。
他蹲下身，装作随意地翻看那几本破书，最后才拿起那本黑色兽皮册子。入手冰凉，兽皮质感奇特，绝非寻常之物。他翻开册子，里面是用一种古老的、如同虫鸟篆文般的文字书写，他一个字也不认识。但当他尝试将一丝微不可察的混沌能量注入册子时，异变发生了！
册子上的古老文字仿佛活了过来，如同游鱼般在兽皮上游动、重组，最终在他“眼前”（实则是精神感知中）形成了一篇他能理解的、玄奥异常的功法口诀！同时，一股关于“敛息”、“匿形”、“藏神”的古老意境涌入他的脑海。
《蛰龙敛息诀》！
这是一部残缺的辅助功法，并非主修功法，但其理念极为高深——并非简单的隐藏气息，而是模拟天地万物，将自身化为顽石、枯木、流水，甚至是一缕微风，真正做到与天地交融，瞒天过海！其最高境界，据说连天道感知都能规避。虽然册子中记载的只是最基础的部分，且因为残缺，许多关键处语焉不详，运行路线也模糊不清，但对于目前的林凡而言，无疑是雪中送炭！
更关键的是，这部功法的运行理念，似乎与混沌能量包容、模拟的特性有着某种天然的契合！
“老板，这本旧书怎么卖？”林凡压下心中的激动，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淡，指着那本黑色兽皮册子，以及旁边几本同样破旧、但毫无价值的杂书问道。
老者抬起浑浊的眼皮，瞥了一眼，有气无力地说道：“那些啊……都是从一些古墓里扒拉出来的破烂，没啥用。你要的话，十两银子，全部拿走。”
十两银子？林凡身上早已没有世俗银两，只有下品元石。他取出一块下品元石，道：“银子没有，这块元石，换这些书，如何？”
老者看到元石，浑浊的眼睛里顿时闪过一丝精光，一把抓过元石，像是怕林凡反悔，连忙道：“成交！都是你的了！”一块下品元石的价值远超十两银子，对他而言是笔横财。
林凡将几本破书收起，特别是将那本《蛰龙敛息诀》贴身藏好，心中振奋。没想到真的有所收获！虽然只是残篇，但其价值远非一块下品元石可比。这“因果”，似乎开始向他倾斜了。
他正准备离开，忽然听到旁边两个摊主在低声交谈。
“……听说了吗？‘暗影獠牙’的赵老鳖，昨天被人请去‘暗殿’了。”
“暗殿？嘶……城主府麾下最神秘的那个机构？他们找赵老鳖干嘛？”
“谁知道呢，据说和最近那个古秘境有关，好像是要找几个‘生面孔’，底子干净，但手段要硬……”
“生面孔？底子干净？这要求可有点矛盾啊。不过赵老鳖那老家伙，手里确实捏着不少这种人的线……”
“嘘……小声点，这事可不能乱传。”
暗殿？城主府麾下的神秘机构？古秘境？生面孔，底子干净，手段硬？
这几个关键词瞬间在林凡脑海中串联起来！这无疑就是城主府秘密招募探索秘境人手的渠道！而关键人物，果然还是那个“暗影獠牙”的赵老鳖！
林凡心中豁然开朗。他之前的判断没错，赵老鳖这种灰色地带的地头蛇，果然掌握着通往某些核心圈子的特殊路径。
他不再停留，迅速离开了旧货市场。现在，他有了新的目标，也有了初步的“敲门砖”——血斗场三连胜的“凡尘”之名，以及这部可能对他有巨大帮助的《蛰龙敛息诀》残篇。
回到客栈房间，林凡立刻开始研究这部《蛰龙敛息诀》残篇。功法口诀玄奥晦涩，许多地方因残缺而难以理解，运行路线更是模糊不清，强行修炼极易岔气，甚至走火入魔。
“若是完整版本，定然是了不得的神功。可惜……”林凡蹙眉。但让他就此放弃，又心有不甘。这部功法对他太重要了。
“或许……可以借助‘因果熔炉’？”一个念头冒了出来。用熔炉来补全或者优化功法？这风险极大，功法涉及经脉、神魂，稍有不慎，后果不堪设想。而且，需要投入的气运值恐怕是天价。
他尝试沟通系统：“系统，推演补全《蛰龙敛息诀》残篇，需要多少气运？”
【扫描《蛰龙敛息诀》残篇……分析中……】
【功法等级评估：极高（残缺状态，无法准确定级）。】
【补全推演需求：需消耗海量气运值，初步估算需5000点以上，且成功率极低。】
【优化建议：可尝试投入气运值，根据宿主自身条件（混沌灵躯）及现有知识，进行有限度的“适应性优化”，使其更契合宿主，并补全部分基础运行路线。预计消耗气运值：80-150点。结果不可控。】
5000点以上？林凡直接放弃了补全的念头。但“适应性优化”……似乎是一条可行的路子。虽然消耗依旧巨大（几乎是他现有气运的两到四倍），而且结果不可控，但至少有了希望。
“看来，赚取气运值，是当前除了提升实力外，最紧迫的任务了。”林凡深吸一口气。而赚取气运最快的方式，就是“了结因果”。无论是复仇，还是像之前改变黑山寨命运那样，介入并改变某些事件。
他的目光再次变得坚定。是时候，再去会一会那位赵老鳖了。不过这次，他需要更充足的准备，以及……一个让对方无法拒绝的“理由”。
他盘膝坐下，并未立刻去尝试优化功法，而是开始反复揣摩《蛰龙敛息诀》残篇中那些能够理解的基础理念，尤其是关于“气息内敛”、“模拟外物”的部分。即便无法正式修炼，理解其精髓，也能让他的匿气法门更上一层楼。
同时，他将身上剩余的下品元石清点出来，还有九十五块。这是一笔不小的财富，足以在黑山城购买一些不错的资源，或者……作为打通关节的费用。
待到午后，林凡再次改换装束，甚至利用刚刚领悟的一些《蛰龙敛息诀》的皮毛，微微调整了面部肌肉和行走姿态，使得自己看起来更加平凡、更加不引人注目。然后，他再次朝着“暗影獠牙”所在的那条阴暗小巷走去。
推开那扇沉重的木门，熟悉而污浊的空气再次涌来。酒馆内依旧是那副光景，光线昏暗，客人零散。吧台后，赵老鳖依旧在用那块脏布擦拭着杯子，仿佛从未动过。
林凡径直走到吧台前，这次，他没有先开口，而是直接将五块下品元石放在台面上，推了过去。
赵老鳖的独眼瞥了瞥元石，又看了看林凡，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似乎认出了这个去而复返、并且似乎“阔绰”了一些的年轻人。但他依旧没说话。
林凡压低声音，开门见山：“我想见‘暗殿’的人。”
赵老鳖擦拭杯子的动作微微一顿，独眼锐利地看向林凡，仿佛要将他从里到外看透。“年轻人，有些话，不能乱说。有些地方，不是你想去就能去的。”
“血斗场，凡尘，三连胜。”林凡平静地报出自己的化名和战绩，“我需要一个机会，一个能让我发挥价值的机会。价钱，可以谈。”
赵老鳖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权衡。血斗场三连胜，尤其是干净利落地解决掉影梭，这个“凡尘”确实展现出了不错的实战能力，符合“手段硬”的要求。而且是个生面孔，底子……至少明面上看起来还算“干净”。
“暗殿的规矩，引荐人需承担风险。”赵老鳖缓缓开口，声音压得更低，“你拿什么保证，你不是其他势力派来的钉子？或者，你不会进去之后就变成废物？”
林凡知道，这是考验，也是讨价还价。他心念一动，体内那微弱伪装的“练气中期”气息陡然一变，一股更加凝练、带着一丝锐利之意（模拟金属性）的气息一闪而逝，虽然依旧控制在较低水平，但其精纯度和控制力，远超寻常练气境。这是他刻意展示的“潜力”。
“够了吗？”林凡问道。
赵老鳖独眼中精光一闪而逝，点了点头：“有点意思。不过，光有这个还不够。暗殿这次要的人，是要去拼命的地方。你需要一个‘投名状’。”
“什么投名状？”
“城西棚户区，最近不太平。有一伙流窜过来的‘血狼帮’余孽，领头的是个真气境中期的家伙，绰号‘独狼’。城主府懒得为了几条杂鱼兴师动众，但留着也是祸害。提着‘独狼’的人头来见我，你就有资格见暗殿的人。”赵老鳖淡淡地说道，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血狼帮余孽？独狼？林凡立刻明白，这既是考验他的实力，也是借他的手去清理一些城主府不便直接出面的麻烦。很典型的灰色手段。
他没有犹豫，直接问道：“地点，特征。”
赵老鳖从吧台下摸出一张粗糙的纸条，上面画着一个简单的棚户区地图，标注了一个红点，以及“独狼”的简单特征：脸上有一道交叉疤痕，善用一把弯刀。
“最快什么时候能搞定？”赵老鳖问。
“明天此时。”林凡收起纸条，转身离开，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看着林凡消失在门外的背影，赵老鳖独眼微眯，对角落里那个仿佛一直存在的蒙面人低声道：“你怎么看？”
蒙面人沙哑的声音响起：“杀伐果断，心思缜密，不像普通的散修。他身上的敛息法门，有点意思，刚才那一瞬间的气息转换……很奇特。可以一用，但需防备。”
赵老鳖点了点头：“暗殿那边，我会先打个招呼。至于他能不能拿到‘投名状’，就看他的本事了。”
林凡走出“暗影獠牙”，感受着怀中那张标注着“独狼”藏身点的纸条，眼神冰冷。
“投名状吗？正好，我也需要更多的‘因果’和气运。”
他抬头看了看灰蒙蒙的天空，身形再次融入黑山城错综复杂的街巷之中，如同一个耐心的猎人，开始搜寻他的下一个猎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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