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蓝的死亡之吻,带着毁灭的尖啸,直噬后背!
时间在那一刻被无限拉长、凝固!
沈砚的瞳孔中,倒映着林岚瞬间变得苍白的脸庞和她眼中那抹来不及扩散的惊骇!他几乎是凭借超越本能的反应,在电弧即将触及的刹那,猛地将林岚狠狠推向小船!同时自己借力向后急仰!
“滋啦——!”
幽蓝的电蛇擦着沈砚的肩甲和飞扬的发梢掠过!恐怖的灼热感与麻痹感瞬间传遍半身!肩甲上留下一道焦黑的灼痕,几缕断发在电弧中化作青烟!狂暴的静电让他的头发根根竖起,半边身体瞬间失去知觉!
“大人!”赵大目眦欲裂,探身一把抓住踉跄倒下的沈砚,和苏芷合力将他拖上小船!
“快!划!离开这里!”林岚的声音带着撕裂般的嘶哑,她顾不上自己惊魂未定,扑到沈砚身边,手指闪电般刺入他颈后几处大穴,暂时阻断麻痹感的蔓延。她看着沈砚焦黑的肩甲和微微抽搐的半边身体,心如同被冰冷的铁钳死死攥住!
小船如同狂风中的落叶,在翻滚着幽蓝电弧和恐怖磁暴的海面上疯狂颠簸!身后,“镇海号”巨大的船体发出最后一声悲鸣,龙骨彻底断裂,船头高高翘起,带着烈焰和浓烟,沉入那片如同沸腾墨汁般的死亡海域!一同沉没的,还有“飞鱼号”和“破浪号”的残骸,以及无数战友瞬间化为焦炭的躯体!
“九渊雷磁劫…”
林岚死死咬着下唇,直到尝到血腥味。她护目镜后的眼眸,没有泪水,只有一片燃烧着冰冷火焰的废墟和一种深入骨髓的、要将这毁灭力量彻底解析的执拗!她强迫自己冷静,目光穿透小船上劫后余生的恐惧与悲痛,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捕捉着天地间这场恐怖灾难的每一个细节!
无处不在的、扭曲跳跃的幽蓝电弧!
空气中浓烈的臭氧与金属离子烧灼的刺鼻气味!
皮肤上残留的、令人汗毛倒竖的静电吸附感!
以及…小船铁质部件发出的、细微却令人心悸的“嗡嗡”共鸣!
“磁暴…强磁场扭曲撕裂金属…空气中的电荷被强行分离、聚集、释放…形成毁灭性的静电电弧…”现代电磁学的知识碎片在她脑中疯狂重组、碰撞!如同黑暗中劈开混沌的闪电!
“岚儿…”沈砚的声音嘶哑虚弱,半边身体依旧麻木,但眼神已恢复锐利。他看到了林岚眼中那非同寻常的光芒,那是她在星陨谷面对“黑影”、在王府识破毒酒时的眼神——洞悉本质,寻求破解之道!
“砚之!我明白了!”林岚猛地抓住沈砚的手,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和急促,“这‘九渊雷磁劫’!核心是强磁场!它扭曲撕碎船体龙骨!更让空气中的电荷疯狂聚集、流动!形成那些凭空出现的‘天罚雷蛇’!要对抗它,必须隔绝!隔绝磁力对金属的撕扯!隔绝电流对船体和人员的传导!”
“隔绝?”沈砚强忍麻痹,眼中精光爆射,“如何隔绝?”
“绝缘!”林岚斩钉截铁,“用不导电的材料!隔绝电流!包裹住关键的金属部件!保护人员!”她语速飞快,思维如电,“丝绸!多层浸油的厚丝绸!油能增强绝缘!还有…橡胶!南海诸国进贡的‘树泪’!秦老说过,蛇盘岛仓库里有缴获的倭寇物资,其中就有几大桶密封的‘树泪’(天然橡胶)!它极难导电!”
“绝缘…丝绸…橡胶…”沈砚咀嚼着这些陌生的词汇,但林岚眼中那不容置疑的确定如同定海神针!他立刻看向船上惊魂未定的众人:“都听到了?赵大!你水性最好!带人立刻潜回蛇盘岛‘海狱’仓库!把能找到的所有厚丝绸、所有密封的‘树泪’桶!还有桐油!给老子抢出来!不惜一切代价!”
“苏芷!带人清点伤员!收集所有幸存船只的残骸!特别是龙骨和关键轴承!我们需要修补材料!”
“周老七!秦老!萨保!你们三个,跟我和林娘子一起!研究如何‘包裹’!如何‘穿戴’!”
命令如同战鼓,再次敲响!求生的意志压倒了恐惧!赵大二话不说,带着几名水性精悍的安西老兵,如同海豚般跃入依旧闪烁着零星电弧、冰冷刺骨的海水,奋力游向尚未被磁暴完全摧毁的蛇盘岛仓库。苏芷则带着医官和轻伤员,开始在小船和附近漂浮的残骸上搜寻可用之物。
临时指挥所转移到了蛇盘岛一处相对完整、深入山体的干燥洞穴中。火把噼啪作响,映照着众人凝重而忙碌的身影。几匹被海水浸透、但质地坚韧厚实的提花绸缎被迅速展开晾干。赵大等人也拼死拖回了数桶沉重的、密封完好的黑色粘稠“树泪”(天然橡胶),以及几大桶桐油。
林岚成了绝对的核心。她蹲在火堆旁,用匕首小心地切开一块凝固的“树泪”,粘稠的乳白色汁液缓缓流出。她将一块厚实的丝绸浸入桐油,又小心翼翼地将粘稠的“树泪”汁液均匀涂抹在浸油丝绸的内外两面,形成一层厚厚的、富有弹性的胶质涂层。
“看!”林岚拿起这块经过处理的复合材料,用匕首的金属柄轻轻敲击表面,只发出沉闷的声响,没有电火花。“多层浸油丝绸提供基础绝缘和韧性,橡胶涂层密封孔隙,隔绝湿气,极大提升绝缘性能!”她又拿起一块铁片,用处理过的布料紧紧包裹几层,然后示意周老七用携带的简易摩擦起电装置(丝绸摩擦琥珀)靠近。
“滋…”微弱的电火花在琥珀与空气间跳跃,但被包裹的铁片却毫无反应!
“有效!真的有效!”秦方浑浊的老眼爆发出精光,声音激动得发颤,“隔绝了!电光进不去了!”
沈砚紧绷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如释重负的冷峻,他拿起一块处理好的绝缘布,感受着那奇特的质感和重量:“岚儿,船体如何防护?龙骨接缝、轴承、铁钉…这些都是磁力撕扯和电流传导的薄弱点!”
“包裹!”林岚指向摊开的船体结构草图(由秦方和周老七根据记忆绘制),“用多层浸油橡胶布!像包扎伤口一样,紧紧缠裹所有金属接缝、关键轴承!特别是龙骨断裂处和修补的连接点!不惜工本,层层包裹,再用浸透桐油的麻绳捆扎固定!形成绝缘缓冲层!”
“那…人呢?”萨保看着外面偶尔划破夜空的残余电弧,心有余悸地问道。
“人…”林岚的目光扫过洞穴里疲惫而坚定的面孔,声音带着一丝沉重,“需要特制的绝缘护甲!牺牲灵活性,换取生存!”她拿起几块从缴获倭寇皮甲上拆下的坚韧皮革,“用这些厚皮做底衬,内衬多层浸油丝绸,外覆…橡胶涂层!”她指向那几桶粘稠的“树泪”,“把融化的‘树泪’均匀浇铸在皮革表面,冷却硬化!虽然笨重、僵硬,但能最大程度隔绝电流!”
“笨重点怕什么!能扛住那鬼电光就行!”赵大拍着胸脯,声音洪亮,“总比变成焦炭强!”
“秦老!”林岚转向密码本,“‘九渊雷磁劫’不可能无休无止!密码本中,可有其规律?间歇期?或者…发动核心的弱点?”
秦方如同着了魔般扑在密码本上,枯槁的手指在复杂的闪电纹路和同心圆符号间疯狂游走,口中念念有词:“…磁母之眼…潮汐涨落…月相盈亏…阴极则衰…阳极则隐…子午之交…有隙可乘…子午之交!”他猛地抬头,眼中精光四射,“大人!娘子!此阵依‘地元磁母’之力,受天时影响!每日子时(23-1点)与午时(11-1点),天地阴阳交替,磁场最为紊乱不稳,是其力量波动、相对薄弱的‘窗口期’!尤其月亏之夜,阴极之时,威力最弱!”
“子午之交…月亏之夜…”沈砚的目光如同穿透了洞穴石壁,投向外面依旧被残余磁暴阴云笼罩的天空。他心中迅速计算着日期。“离下次子时,还有不到六个时辰!离月亏之夜…就在明晚!”
时间!生死攸关的时间!
“所有人!”沈砚的声音如同金铁交鸣,在洞穴中回荡,“赵大!带人处理绝缘布!包裹所有修补龙骨和关键部件!苏芷!带女眷和手巧者,全力制作绝缘护甲!周老七!秦老!萨保!检查所有小船!规划进入‘癸水归墟’核心的最短路径!”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林岚身上,看着她布满血丝却依旧燃烧着智慧火焰的眼眸,声音低沉而郑重:“岚儿,绝缘之法,全赖你了。这破开‘天威’的护罩,便是我们刺向鬼涡心脏的盾与矛!”
林岚用力点头,没有言语。她拿起匕首,走向那桶粘稠的“树泪”,火光在她沾满油污和汗水的脸上跳跃,映照着一种将现代智慧熔铸于古代绝境的不屈光芒。
洞穴内瞬间化作了紧张的工坊。浸油的丝绸被层层裁剪、橡胶被小心熬煮浇铸、厚皮被反复捶打定型…空气弥漫着桐油、橡胶和皮革混合的独特气味。笨重的绝缘护甲一件件成型,如同为勇士披上对抗神罚的战衣。被绝缘布层层包裹的龙骨接缝和船体修补处,透着一股原始而坚韧的力量感。
时间在油灯的燃烧中,在绝缘护甲一针一线的缝合中,在龙骨被层层包裹的摩擦声中,一分一秒地流逝。洞外,残余的电弧如同垂死毒蛇的挣扎,越来越稀少。子时将近,天地间那令人窒息的磁暴威压,似乎真的在缓缓退潮。
当最后一件笨重的、覆盖着硬化橡胶涂层的皮甲被套在一名安西老兵身上时,沈砚缓缓站起身。他肋下的伤口被厚实的绝缘布重新包扎,外面也套上了特制的、牺牲了灵活性却带来安全感的绝缘护甲。他走到洞口,望向东南方那片依旧被深沉黑暗和浓雾笼罩的海域。林岚站在他身侧,同样披着略显臃肿的护甲,护目镜后的目光锐利如初。
“子时将至,”沈砚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如同出鞘的利刃,斩断最后的犹豫,“绝缘护甲已成,磁暴将衰。”
他缓缓抽出腰间的横刀,刀锋在洞内火光的映照下,反射着冰冷而决绝的光芒。
“目标——癸水归墟!”
“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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