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琏回到府中,将与裘世勤会面的情形细细说与王熙凤听。王熙凤听闻那裘世勤对答如流,思虑周全,且懂得进退,心中也是欢喜,只觉得这开源之策总算有了个靠谱的掌舵人,连日来的筹谋算是没有白费。
“既如此,我便让来旺家的多上心,尽快帮着裘先生把章程拟出来,通州那边也得抓紧。” 王熙凤说着,便要唤平儿去传话。
贾琏却抬手止住了她,眉头微蹙,道:“暂且不急。今日在茶楼,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王熙凤闻言,神色一凛,忙问道:“怎么了?可是那裘世勤有什么不妥?”
“那倒不是。” 贾琏摇了摇头,沉吟道,“是回来的路上,我隐约觉得似乎有人窥视。起初只当是错觉,或是些好奇的路人。但方才细想,那感觉……不似寻常。”
他如今五感远超常人,虽未刻意运功探查,但对周遭环境的感知也比普通人敏锐得多。那种被暗中注视的感觉,虽一闪即逝,却让他心生警惕。
王熙凤的脸色顿时凝重起来:“你的意思是……有人盯上我们了?是因为这生意,还是……因为前番白莲教的事?” 她心思电转,立刻想到了最坏的可能。
贾琏沉声道:“不好说。或许是有人见我们骤然显贵,心生嫉妒,想寻些把柄。或许……是与那逆案有关,想探听虚实。我们如今是树大招风,不得不防。”
王熙凤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惊悸,点头道:“你说得是。既然如此,通州之事更要隐秘进行。裘先生那边,暂时不要让他在府中露面,往来传话也让来旺他们小心些,莫要引人注意。”
“正是此理。” 贾琏赞许地看了她一眼,这个凤辣子,关键时刻总能保持清醒的头脑。“生意要做,但安全第一。明日我去京营,也会请韩偃他们暗中留意,看看是否有可疑之人盯梢。”
夫妻二人商议定,心中那点因找到合适人选而带来的轻松感顿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山雨欲来的压迫感。
翌日,贾琏照常前往京营点卯。他并未将昨日的感觉告知牛继宗或陈瑞,一来并无实证,二来也不想显得小题大做。只是在处理完公务后,私下寻了韩偃,将疑虑说了。
韩偃闻言,神色也严肃起来:“贾大人放心,此事交给我等。京城地面上的三教九流,我等多少有些门路,会暗中查探,看看是哪个不开眼的,敢打大人的主意。”
贾琏拱手道:“有劳韩兄。一切小心,莫要打草惊蛇。”
“明白。”
交代完此事,贾琏便将精力投入到京营事务中。牛继宗果然开始让他接触更多核心军务,尤其是京城九门的防务轮值、以及京畿地区一些重要关隘的巡查安排。这些事务繁杂且责任重大,稍有不慎便可能酿成大祸。贾琏凭借其过人的记忆力和逻辑分析能力,很快便上手,提出的几条关于夜间巡查和人员调配的建议,也颇得牛继宗认可。
这一日,他正在值房内翻阅各营报送上来的军械损耗清单,亲兵来报,说是营门外有一位姓冷的先生求见,自称是贾琏故人。
“姓冷?” 贾琏在脑中过了一遍,并无姓冷的故交。他心中一动,道:“请他去偏厅等候。”
稍作整理,贾琏来到偏厅。只见厅内站着一位年约三旬的文士,穿着半旧的青布直裰,面容清瘦,眼神却十分锐利,透着几分精明。
“在下冷子兴,见过贾将军。” 那文士见贾琏进来,躬身行礼,态度不卑不亢。
冷子兴?贾琏立刻想起来了,这是都中一个有名的古董商人,交际广阔,消息灵通,与宁荣二府也素有往来,原主似乎也曾与他喝过酒。只是自己与他并无深交,他今日突然到访,所为何事?
“原来是冷先生,稀客,快请坐。” 贾琏面上带着客气的笑容,示意对方落座,“不知先生今日到访,有何指教?”
冷子兴笑了笑,道:“指教不敢当。听闻贾将军前番在黑山立下大功,凯旋回京,冷某心中钦佩不已,特来道贺。另外……近日偶得几件前朝古玩,想着将军府上或许喜欢,故而冒昧前来,请将军鉴赏一二。” 他说着,从随身带着的一个布囊中,取出一个用锦缎包裹的长条状物件。
贾琏心中冷笑,道贺是假,借机攀附、推销古董才是真。他如今声势不同往日,这些钻营之人自然闻风而动。
“冷先生有心了。” 贾琏并未去接那物件,只是淡淡扫了一眼,“只是贾某乃一介武夫,对这些金石古玩并不在行,恐怕要辜负先生美意了。”
冷子兴见他态度冷淡,也不气馁,将东西放在一旁的小几上,笑道:“将军过谦了。荣国府诗礼传家,将军更是文武双全,岂能不懂风雅?此物乃是一柄前朝玉如意,质地温润,雕工精湛,最是祥瑞不过,放在书房案头,平添几分清贵之气。”
贾琏不欲与他多纠缠,正想端茶送客,却听冷子兴话锋一转,似是无意间说道:“说起来,前两日我在崇文门一带访友,好似远远瞧见将军与几位朋友在‘一品香’茶楼吃茶?当时未敢上前打扰,没想到今日倒有缘得见将军。”
贾琏心中猛地一凛!
崇文门!一品香!他昨日与裘世勤会面,正是在那里!这冷子兴当时也在附近?是巧合,还是……
他面上不动声色,端起茶盏,轻轻吹了吹浮沫,道:“哦?冷先生倒是好眼力。昨日确是约了两位江湖朋友小聚,叙叙旧情罢了。” 他故意将韩偃三人说成是“江湖朋友”,模糊焦点。
冷子兴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芒,笑道:“原来如此。我看那几位朋友气度不凡,还以为是将军在京营的同僚呢。尤其是那位年纪稍长的先生,步履沉稳,倒像是个做大事的。”
他这话,看似随口一提,却精准地点出了裘世勤!贾琏握着茶盏的手指微微收紧,心中警铃大作。这冷子兴,绝非仅仅是来推销古董那么简单!他是在试探!是在打听裘世勤的来历!
“江湖上的朋友,三教九流,各有生计,不足为奇。” 贾琏放下茶盏,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一丝送客的意味,“冷先生的好意,贾某心领了。只是营中事务繁忙,恐怕不能久陪了。”
冷子兴是何等乖觉之人,立刻起身,拱手道:“是在下叨扰了。既然将军军务繁忙,冷某便先行告辞。这玉如意,权当冷某一点心意,还望将军笑纳。” 说着,便要留下那锦缎包裹。
“不必了。” 贾琏断然拒绝,“无功不受禄。冷先生请便。”
冷子兴见他态度坚决,也不再坚持,收起东西,笑道:“既如此,冷某告退。将军日后若有什么需要,或是想寻些稀罕玩意,尽管差人到琉璃厂寻我。” 说罢,躬身一礼,退了出去。
看着冷子兴离去的背影,贾琏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巧合?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合!
他昨日刚与裘世勤在“一品香”密会,今日这消息灵通的古董商人就找上门来,言语间不停试探裘世勤的身份!这背后,定然有人指使!
是谁?贾珍?他昨日刚来探过口风,嫌疑不小。还是京营中看他不顺眼的对头?亦或是……与白莲教有牵连的势力,想摸清他的动向?
贾琏走到窗边,望着校场上操练的士兵,目光冰冷。看来,这京城的水,比他想象的还要深。他这艘刚刚起航的船,已经有人迫不及待地想来看看风向,甚至想暗中凿沉他了。
“来人。” 他沉声唤道。
亲兵应声而入。
“去请韩偃韩爷过来一趟,要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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