栓儿在城外庄子地窖里熬刑不过,终于吐露实情,承认受周瑞家的暗示,通过珠翠阁赵四向外传递消息,并提及赵四酒后曾言及“胡先生”和“王爷”。虽然栓儿层次太低,未能提供更直接的证据指向忠顺王府,但“胡先生”与“王爷”这两个词,已然将线索牢牢钉死。
石磊带回口供时,天色已近黎明。贾琏仔细听完,脸上并无太多意外之色,只是眼神愈发冰冷。他吩咐石磊将栓儿的口供详细记录下来,画押收好,人则继续严密看管。
“大人,周瑞家的那边……”石磊请示道。栓儿是周瑞家的亲侄子,又是受她暗示,这内宅的蛀虫,已然清晰。
贾琏沉吟片刻,眼中厉色一闪:“先不必动她。栓儿失踪,她定然惶恐,且看她如何动作。你派人盯紧她,若有异动,立刻来报。另外,珠翠阁那边,韩偃可处理干净了?”
石磊回道:“韩统领已安排妥当,那赵四‘突发急症’,昨夜已被珠翠阁派人送回乡下老家‘养病’去了,怕是再也回不来了。”
贾琏点点头:“做得干净就好。你且先去休息,此事我自有主张。”
石磊退下后,贾琏并未立刻歇息,而是在书房中踱步沉思。栓儿的口供是重要突破,但仅凭此,仍不足以扳倒忠顺王府。他需要更确凿的证据,或者,一个能让此事引起更大波澜的契机。周瑞家的作为内宅有头脸的管事媳妇,知道的内情定然比栓儿多,或许能从她身上打开缺口。
天色大亮,贾琏如同往常一般去京营点卯,仿佛昨夜之事从未发生。
然而,荣国府内宅,却因栓儿一夜未归,已然掀起了波澜。周瑞家的左等右等不见侄子回来,派人去栓儿常混迹的地方寻找也无果,心中那股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她又隐约听闻昨日珠翠阁后街似乎出了点乱子,有醉汉闹事,心下更是惶惶不安。
她想去求见王夫人探探口风,却又不敢,生怕是自己多心,反而惹祸上身。正坐立不安间,王熙凤身边的小丫头丰儿过来传话:“周姐姐,二奶奶叫您过去一趟。”
周瑞家的心里“咯噔”一下,强笑着问道:“丰儿姑娘,可知二奶奶唤我何事?”
丰儿摇摇头:“二奶奶没说,只让您快些过去。”
周瑞家的无法,只得硬着头皮来到王熙凤的正房。一进门,就见王熙凤端坐在炕上,手里捧着一个珐琅手炉,面色平静,看不出喜怒。平儿侍立在一旁,眼神却有些冷。
“给二奶奶请安。”周瑞家的上前行礼,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王熙凤没叫起,只是慢条斯理地拨弄着手炉里的炭火,半晌才抬眼看着她,淡淡道:“周姐姐,你在我身边伺候也有些年头了,太太信重你,府里的事也多交托给你,我自问待你也不薄。”
周瑞家的闻言,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发颤:“二奶奶待奴婢恩重如山,奴婢……奴婢一直尽心尽力,不敢有丝毫懈怠啊!”
“尽心尽力?”王熙凤轻笑一声,那笑声却带着刺骨的寒意,“是啊,确是‘尽心尽力’,都尽力到外头去了!连府里主子们的行踪、病情,乃至老太太、太太们说了什么话,都一五一十地‘尽力’往外传!周姐姐,你这心,尽得可真是地方!”
周瑞家的如遭雷击,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冷汗涔涔而下,磕头如捣蒜:“二奶奶明鉴!奴婢冤枉!奴婢怎敢做这等背主之事!定是……定是有人诬陷奴婢!”
“诬陷?”王熙凤猛地将手炉往炕几上一顿,发出“砰”的一声脆响,凤眼圆睁,柳眉倒竖,“栓儿都招了!是你暗示他通过珠翠阁的赵四,向外传递消息!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敢狡辩!”
听到“栓儿招了”四个字,周瑞家的彻底瘫软在地,魂飞魄散。她知道自己完了!她怎么也没想到,栓儿竟然这么快就被抓住,还把她供了出来!
“二奶奶饶命!二奶奶饶命啊!”周瑞家的涕泪横流,爬上前抱住王熙凤的腿,“是奴婢猪油蒙了心!是奴婢一时糊涂!求二奶奶看在奴婢伺候太太多年的份上,饶奴婢这一次吧!”
王熙凤一脚将她踹开,嫌恶地拍了拍裙子,冷笑道:“饶你?你可知你传递出去的那些消息,险些害了东府蓉哥儿媳妇的性命!险些坏了琏二爷的前程!险些让我们整个贾家成为京城的笑柄!你一句一时糊涂,就想抵过?”
周瑞家的瘫在地上,浑身发抖,只知道反复哭喊“饶命”。
王熙凤看着她这副样子,心中怒火更盛,却也知道不能立刻处置了她。她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怒火,冷声道:“念在你伺候多年的份上,我给你指条明路。把你知道的,一五一十都说出来!是谁指使你的?传递消息最终给了谁?除了栓儿,你还让谁干过这等吃里扒外的事?说清楚了,或许还能留你一条狗命!若再有半句隐瞒,仔细你全家老小的性命!”
周瑞家的听到“全家老小”四个字,吓得浑身一激灵。她知道王熙凤说得出做得到,自己若再不老实,恐怕真会牵连家人。她此刻已是六神无主,只求活命,哪里还敢隐瞒。
“我说!我说!二奶奶,我都说!”周瑞家的跪直身子,哭着说道,“是……是珠翠阁的赵四……他……他许了奴婢银子,让奴婢留意府里的动静,尤其是琏二爷和东府蓉大奶奶那边的……奴婢一时贪财,就……就让栓儿偶尔去递个话……奴婢不知道他们是谁的人,赵四只说……说是帮京城里的贵人打听消息……奴婢真的不知道会惹出这么大的祸事啊!”
“贵人?”王熙凤逼问,“哪个贵人?可是姓胡?”
周瑞家的茫然摇头:“赵四没提过姓什么……只说是贵人身边的……奴婢真的不知道啊!”
王熙凤见她确实不知更深内情,心中有些失望,但至少坐实了她背主传递消息的罪行。她沉吟片刻,对平儿道:“把她带下去,看起来!没有我的话,谁也不许见!”
“是。”平儿应下,叫来两个粗壮婆子,将软成一滩泥的周瑞家的拖了下去。
处理完周瑞家的,王熙凤只觉得身心俱疲,揉了揉额角。虽然清理了内宅的一个毒瘤,但未能获得更进一步的线索,对手依然隐藏在迷雾之后。
她起身来到贾琏书房,将审问周瑞家的经过告知。贾琏听完,并无意外,只是淡淡道:“她一个内宅妇人,能知道这些已是不易。重要的是,我们拿到了栓儿和周瑞家的口供,坐实了有人通过珠翠阁收买贾府下人,打探消息,散布谣言。这,便是铁证!”
他拿起石磊记录的口供,眼中闪过决然之色:“是时候,去拜访李御史了。这份‘厚礼’,想必他不会拒绝。”
王熙凤看着丈夫沉稳自信的神情,心中的焦虑也散去不少,点头道:“二爷既有主张,我便放心了。内宅这边,我会清理干净,绝不会再出差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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