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你们是来寻找‘圣山’的?”萧立武停下手中的动作,抬眼看向忠可,语气中带着几分探究。
“是啊!”忠可的目光始终黏在萧立武手中的野味上,连回答都带着几分心不在焉,仿佛那烤得金黄的肉才是眼下最重要的东西。
萧立武皱了皱眉,又问:“可这里距离边境足有几百里,你们是怎么走到这里来的?”在这危机四伏的生兽境内,寻常人别说深入几百里,就算靠近边境都要掂量掂量,这三人看着不像久经沙场的战士,竟能一路走到这里,实在有些反常。
“就……走走停停的,不知不觉就到了。”忠可含糊地应着,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话有多离谱。
萧立武眼神微沉:“这一路上,就没遇到过危险?”
“遇到过啊!”听到这话,忠可才终于从野味上移开目光,一拍大腿,语气也兴奋起来,“可多危险了!有好几次我们都差点死在生兽嘴里。”
萧立武指了指火堆上的野味,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具体说说你们的经历吧——用你们的故事,换这只野味,怎么样?”
一听萧立武肯给吃的,忠可立马来劲了,开始说他们这一路上的经历,从自己最开始如何偷跑出来,如何遇到安娜和梦菲,又是如何想到去寻找圣山,又是如何一路披荆斩棘,冒天大的险,却都惊无险的渡过。说到惊险处,忠可还站起身手舞足蹈地演示一番,引得身后的安娜和梦菲眼中满是欣赏,那毫不掩饰的爱慕几乎要溢出来。
萧立武静静听着,心中却泛起一丝疑惑:这三人的经历,未免也太“幸运”了——每次遇到危险,都能恰好化险为夷,简直像有某种力量在暗中保护。他忍不住在心里嘀咕:这该不会就是传说中的“主角团”吧?
等忠可讲完,萧立武才慢悠悠地问:“你们这一路,就真的这样有惊无险地过来了?这份运气,也太好了点。”
忠可眨了眨眼,理所当然地回道:“你的运气不也一样好吗?不然你怎么能一个人深入生兽境内,还活得这么自在?”
萧立武顿时无语——他哪里是运气好?他是想遇到生兽收集灵能,可这十天来,总共才遇到两只,连灵能都没吸够,这叫运气好?
见萧立武不说话,忠可又把目光投向野味,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问:“那个……现在可以吃了吗?我肚子都快饿扁了。”
萧立武没再逗他,伸手撕下一只肥美的鸡腿,然后将剩下的野味递给忠可。忠可毫不客气地接过来,先撕下一大块肉递给安娜,又把另一只鸡腿塞给梦菲,自己则拿起剩下的肉,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嘴角很快就沾满了油花。
萧立武一边啃着鸡腿,一边看向三人,忍不住问道:“你们出来探险,怎么不带上几个护卫?就你们三个,胆子也太大了点。”
“带护卫多没意思啊!”忠可嘴里塞满了肉,含糊地说道,“要是靠护卫才能闯过来,怎么能显示出我们的能力?那样就算找到圣山,也没什么成就感!”
萧立武又问:“那你们有没有想过,就算真找到了圣山,也大概率会被生兽死死守卫着,到时候你们怎么进去?总不能靠运气硬闯吧?”
“这……这不还没找到嘛!等找到了再说!”忠可挠了挠头,显然没考虑过这么远的事,一副走一步看一步的样子。
萧立武看着他这心大的模样,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三人,简直是把探险当儿戏。
很快,忠可就把手中的野味吃完了。许是太久没吃到这么可口的东西,他摸了摸肚子,满足地叹了口气:“你烤的也太好吃了!比我家厨师做的还香!我们可以交个朋友吗?”
萧立武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提议逗笑了:“你连我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就想跟我交朋友?”
“啊!我忘了!”忠可一拍脑门,连忙说道,“我叫忠可,之前跟你说过的!你叫什么名字啊?”
萧立武犹豫了一下,还是报上了自己的化名:“我叫武松。”
“武松?!”忠可猛地瞪大了眼睛,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他一把拉住身边的安娜和梦菲,兴奋地喊道,“你们快听!他就是武松!咱们居然遇到武松了!”
安娜和梦菲也惊讶地看向萧立武,眼神中满是难以置信——这个名字,她们这一路上听了太多次,早已如雷贯耳。
萧立武挑了挑眉:“你们听过我的故事?”
“当然听过!”忠可激动得声音都有些发颤,“我们这一路上,不管是在小镇还是军营,都有人在说你的故事!说你有多勇武,怎么在斗兽场连胜,怎么在战场上破敌!最开始我们还不信,觉得是别人夸大了,后来听的人多了,才慢慢相信了几分。”他眼中闪烁着崇拜的光芒,像个追星的少年,“那些人说的都是真的吗?你真的一个人下马杀穿了生兽的长盾阵,还带领骑兵反复冲阵,杀得生兽军团丢盔弃甲?”
萧立武淡淡一笑,语气平静:“有这事,但没他们说的那么夸张。生兽军团的组织很严密,我们冲阵的时候也遇到了不少阻力,最后能取得战果,也是靠整个先锋军的配合,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而且生兽军团也没到‘丢盔弃甲’的地步,他们只是见势不妙,主动撤退了而已。”
“啊?这还叫不夸张?”忠可一脸不敢置信,甚至有些气愤,“四镇军以六万兵力对抗七万生兽军,最后阵斩六千,生擒一千,这可是百年来都少有的大胜!你居然说战果不大?”
“很大吗?也许吧。”萧立武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他想起自己世界的历史,那些动辄伤亡几十万、上百万的战役,眼前这场战斗的规模,实在算不得什么。在他看来,这不过是一场普通的胜利,没必要这么大惊小怪。
看到萧立武这满不在乎的样子,忠可更气了,气得说话都有些结巴:“你、你、你太过分了!”
萧立武被他气笑了:“我哪里过分了?”
“这么大的战果,是多少将士用命换来的,百年来都没几个人能做到,你居然一点都不在意?”忠可涨红了脸,语气中带着几分委屈。
萧立武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语气也冷了几分:“我需要在意什么?这场胜利,对你们贵族来说,是荣誉,是功绩,是可以用来炫耀的资本。可对我,对那些死去的士兵来说,又是什么?”他毫不留情地戳穿了现实,“就算我立了功,也只是个没有实权的上尉,最后还不是被派到前线当斥候?如果我是贵族,现在恐怕早就被召回国都,加官进爵,享受无尽的荣誉了吧?”
忠可瞬间沉默了。萧立武的话像一把尖刀,戳破了他心中对“胜利”的美好想象。他不得不承认,萧立武说的是事实——这场胜利带来的荣光,大多属于贵族,而像萧立武这样出身低微的人,即便立下大功,也很难真正得到应有的待遇。
萧立武看都没看他,继续说道:“你只看到了四镇军斩杀六千生兽,生擒一千,可你知道吗?那场仗,四镇军也死了四千多人,受伤的近五千。跟我一起冲阵的三千骑兵,最后活下来的,也只有一半。这些死去的、受伤的士兵,他们的家人,又能从这场‘大胜’中得到什么?你想让我在意什么?”
忠可的头埋得更低了,脸上满是羞愧。他之前只看到了胜利的光鲜,却从未想过胜利背后的牺牲,更没想过这些牺牲对不同人的意义。一向能言善辩的他,此刻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火堆旁的气氛瞬间变得沉重起来,空气中弥漫着压抑的沉默。安娜和梦菲也低下了头,脸上满是复杂的神色。
过了好一会儿,忠可才终于鼓起勇气,抬起头看向萧立武,声音带着几分沙哑:“对不起。”
萧立武摇了摇头,语气恢复了平静:“你并没有什么对不起我,也不需要说对不起。”
“可不管怎么说,你都是英雄。”忠可固执地说道,眼神中带着一丝坚定。
萧立武自嘲地笑了笑:“就算是吧。可有时候,英雄这个称号,更适合给死人。”
忠可一愣,不解地问:“什么意思?”
“死去的英雄,不会威胁到活人的利益,反而能被用来宣传,给活人带来更多的好处。”萧立武淡淡地解释道,语气中带着几分看透世事的沧桑,“所以对很多人来说,英雄还是死了比较好——活着的英雄,太碍眼了。”
忠可震惊地看着萧立武,眼中满是恐惧。他不敢相信,这样深刻、这样尖锐的话,会从一个“囚犯”口中说出来。就算是他们这些从小接受贵族教育、熟悉官场规则的人,没有足够的阅历,也绝说不出这样有哲理的话。
眼前的武松,根本不像一个普通的囚犯,甚至不像一个普通的军人。
萧立武看出了他的疑惑,却没打算解释:“别多想了,我就是随口一说。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吧,我要睡了。”说完,他便在一旁的草地上和衣躺下,背对着三人,将空间留给了他们。
忠可、安娜和梦菲在一旁小声嘀咕起来,讨论着萧立武的身份,猜测着他的过往。他们的声音压得很低,却还是清晰地传入了萧立武的耳中。
但萧立武丝毫不在意——他很清楚,自己和这三人不是一路人。他们是养尊处优的贵族,追求的是刺激和荣誉;而自己是为了提升实力,在这个世界挣扎求生的异乡人。他们之间,不仅有着身份的差距,更有着无法调和的利益冲突。
夜色渐深,火堆渐渐熄灭,只有偶尔传来的虫鸣,打破了荒野的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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