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96年的冬天,悉尼的空气湿冷,海港里终日弥漫着不散的雾气。但在位于马丁广场中心的一座新古典主义风格的,由厚重的砂岩砌成的建筑前,气氛却异常火热。成百上千的市民,冒着寒风,聚集在这里,见证一个历史性的时刻——澳大利亚皇家银行的正式开业。
这座建筑,就是银行的总部。它的设计,模仿了英格兰银行的庄重和威严。巨大的科林斯式石柱,支撑起高耸的门廊。门口,站着两排从邓特伦军校挑选出的,身材最高大的仪仗兵,他们穿着华丽的红色礼服,头戴熊皮高帽,手中的步枪装上了雪亮的刺刀。
银行的行长,阿尔弗雷德·马歇尔教授,站在银行门口的台阶上,面对着攒动的人群和数十家报社的记者。这位平日里不苟言笑的经济学家,今天穿上了一身崭新的,剪裁得体的燕尾服,花白的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他的脸上,带着一种压抑不住的激动。为了这一天,他付出了近五年的心血。
“同胞们,”他的声音,通过一个原始的扩音器,传遍了整个广场,“今天,我们站在这里,不是为了庆祝一座建筑的落成。我们是为了庆祝一个新时代的开始。一个属于我们澳大利亚人自己的,经济独立的时代。”
“从今天起,我们将拥有自己的货币——澳元。它不再是伦敦金融城里,那些银行家们手中任意操控的数字。它的背后,是卡尔古利矿山里,我们自己开采出的黄金;是我们脚下这片广袤土地的信用;是我们这个年轻国家,蓬勃发展的未来!”
说完,他举起了一张崭新的,刚刚印刷出来的,面值为一澳元的纸币。
这张纸币的设计,本身就凝聚了这个国家全新的身份认同。它的主色调,不是英镑那种沉闷的暗色,而是一种代表着桉树叶的,充满生机的绿色。纸币的正面,是维多利亚女王的头像,这代表着对帝国传统的尊重。但背面,却没有沿用不列颠尼亚女神的图案,取而代之的,是一幅精心雕刻的版画:一只袋鼠和一只鸸鹋,共同守护着南十字星座下的联邦盾徽。
这是澳大利亚的图腾,第一次,以国家货币的形式,向全世界宣告自己的存在。
随着马歇尔教授宣布银行正式开业,厚重的铜门,缓缓打开。早已等候在门口的,是悉尼商会的代表,各大公司的老板,以及一些被特意邀请来的,普通的市民代表——一个工人,一个农民,一个牧场主。
他们将成为第一批,将手中的英镑,兑换成新的澳大利亚镑的人。
银行家托马斯·佩恩,和他那些旧势力的盟友们,也混在人群的外围。他们看着眼前这番热闹的景象,脸色阴沉得能拧出水来。他们曾经试图通过制造金融恐慌,来扼杀这个新生儿。但他们失败了。现在,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手中那最强大的武器——对货币的控制权,被无情地剥夺。
银行的营业大厅里,光洁的大理石地面,倒映着穹顶上巨大的水晶吊灯。一切都显得富丽堂皇,充满了金融帝国应有的气派。
第一个走到柜台前的,是一个名叫玛丽·安德森的纺织女工。她是工会推选出的工人代表。她显得有些紧张,将自己攒了很久的,十张皱巴巴的一英镑纸币,小心翼翼地,递给了柜台后面,那位笑容可掬的银行职员。
职员将英镑纸币,放入验钞机,然后,从一个崭新的钱箱里,取出了十张崭新的,还散发着油墨清香的一澳元纸币。
“夫人,请收好。欢迎使用澳元。”
玛丽·安德森用微微颤抖的手,接过了新货币。她抚摸着纸币上那凹凸不平的,袋鼠和鸸鹋的图案,眼中,闪烁着一种奇特的光芒。这是一种很难形容的情感。对于她这样最底层的劳动者来说,钱,一直是一种冰冷的,遥远的东西。但这一刻,她感觉,自己手中这张绿色的纸币,是有温度的。因为它上面,印着属于她自己的,这个国家的故事。
这个极具象征意义的兑换过程,被记者们的闪光灯,永远地记录了下来。
当天下午,《澳洲先驱报》就刊发了号外。报纸的头版,是玛丽·安德森手持新澳元的巨幅照片。它所代表的,不再是遥远帝国的权力,而是这个国家每一个普通人,通过自己的劳动,创造出的,实实在在的价值。
一个独立的国家,从拥有自己独立的货币开始,才算是拥有了真正独立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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