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寨主！前面山谷有火光！很多人！好像是……赵青的人正在围攻我们的一处外围哨卡！”
探路战士急促的示警声让所有人瞬间绷紧了神经。陈远伏在山梁的岩石后，锐利的目光向下望去。
只见下方不远处的山谷中，火光晃动，人影幢幢，喊杀声、兵刃撞击声隐约可闻。那座建立在半山腰、控制着通往黑云寨一条小径的木石哨卡，此刻正被数十名穿着杂色服装、明显是土匪打扮的人围攻。箭矢不时从下方射上哨卡，偶尔有火箭点燃了哨卡旁的木栅，又被守军拼命扑灭。守军人数显然处于绝对劣势，依靠着地利和简陋的工事在苦苦支撑。
“是‘卧牛岗’的人！”老鹰一眼认出了围攻者的来路，咬牙切齿，“赵青的走狗！看这架势，他们是打算拔掉我们所有外围据点，彻底困死主寨！”
陈远心脏揪紧。哨卡一旦失守，这条小路门户大开，赵青的人就能更轻易地渗透到黑云寨周边，封锁将更加严密。而且，里面那些守军，都是跟着他出生入死的弟兄！
“寨主，怎么办？我们只有五个人……”一名跟随老鹰来的战士面露难色。敌众我寡，强行救援无异于以卵击石。
陈远没有立刻回答，他的大脑飞速运转，目光如同最精密的罗盘，扫过战场每一处细节——敌军的分布、火光的明暗、地形的起伏、风向……
“不能硬冲。”陈远声音低沉而冷静，“老鹰，你带两人，从西面那片林子绕过去，摸到他们侧后，用弓弩远程袭扰，专射拿火把的和看似头目的人！制造混乱，吸引他们的注意力！”
“明白！”老鹰立刻领命，点了两人，如同狸猫般潜入黑暗。
“你，”陈远对剩下那名战士道，“跟我来！我们走东面那条干涸的河床，靠近了打！”
命令下达，行动迅速。陈远和那名战士借助夜色和地形的掩护，沿着陡峭的东侧山坡，小心翼翼地向山谷下方摸去。干涸的河床布满了卵石，虽然难走，却提供了良好的遮蔽。
山谷中，围攻哨卡的土匪显然没料到身后会出现敌人，注意力完全被哨卡上零星的反击和老鹰他们在侧后方制造的冷箭所吸引。
“怎么回事？后面哪来的箭？”
“妈的！有埋伏！小心后面！”
土匪的阵型出现了一丝骚动。
趁此机会，陈远二人已经潜行到了距离土匪后方不足五十步的一处乱石堆后。他甚至能看清那些土匪脸上狰狞的表情和哨卡上守军疲惫而绝望的眼神。
是时候了！
陈远深吸一口气，对身旁的战士低喝：“掩护我！” 说罢，他猛地从石后跃出，手中那柄在矿坑缴获的、还算完好的契丹弯刀在火光下划出冷冽的弧光，如同猛虎下山，直扑最近的一名土匪头目！
那土匪头目正挥舞着刀，催促手下向前，根本没料到攻击来自如此近的距离背后！他只觉脑后恶风不善，刚来得及回头，刀锋已然掠过他的脖颈！
温热的鲜血喷溅而出，那头目难以置信地瞪着陈远，嗬嗬两声，颓然倒地。
“敌袭！后面！后面有敌人！” 附近的土匪这才反应过来，惊恐地大叫。
与此同时，陈远身旁那名战士也用弩箭精准地射倒了一名试图冲过来的土匪。
“是寨主！寨主回来了！弟兄们！杀出去！” 哨卡上，苦苦支撑的守军看到了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原本低落的士气瞬间暴涨！仅存的七八名守军发出怒吼，竟然主动从工事后跃出，向着下方陷入混乱的土匪发起了反冲锋！
前后夹击，尤其是陈远如同神兵天降般出现在核心地带，瞬间斩杀了指挥的头目，让这群乌合之众的土匪彻底陷入了混乱。他们搞不清到底来了多少援军，在黑暗中只觉得四面八方都是敌人。
“撤！快撤！” 不知谁喊了一声，残余的土匪再也无心恋战，如同无头苍蝇般向着山谷外溃逃而去，连同伴的尸体和丢下的兵器都顾不上了。
战斗在短短一炷香的时间内便结束了。山谷中只剩下遍地的狼藉、几具土匪的尸体，以及劫后余生、相互搀扶着的黑云寨守军。
“寨主！” 哨卡队长身上带着好几处伤，激动地冲到陈远面前，几乎要跪下去，“您……您真的回来了！”
陈远扶住他，目光扫过这些浑身浴血、却眼神炽热的弟兄，心中百感交集：“辛苦了！弟兄们怎么样了？”
“折了三个，剩下的都带伤……不过不碍事！” 队长哽咽道，“寨主，您再不回来，我们……我们真快撑不住了！赵青那王八蛋断了我们的粮道，寨子里……”
“我知道。” 陈远打断他，语气沉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我回来了，一切都会不一样。老鹰，清理战场，收集所有能用的箭矢和兵器，特别是粮食！”
老鹰带人迅速行动。幸运的是，这股土匪携带了一些随身的干粮，虽然不多，但聊胜于无。
“寨主，此地不宜久留。” 老鹰回来禀报，“赵青的人吃了亏，很快会引来更多人报复。我们必须立刻撤回主寨！”
陈远点头，对哨卡队长道：“带上所有弟兄，放弃哨卡，跟我们回主寨！这里的路，我们以后还能夺回来！”
一行人搀扶着伤员，带着缴获的少量物资，迅速隐入山林，向着黑云寨主峰的方向连夜疾行。
路上，陈远从哨卡队长口中得知了更多坏消息。赵青的封锁比老鹰描述的更加严密，不仅联合了土匪，似乎还得到了精良的装备支援，甚至可能混有专业的军官指挥。寨中存粮已几乎见底，刘擎天为了稳定人心，已经带头每日只进一餐，但怨言和恐慌的情绪仍在蔓延。
“还有……” 队长犹豫了一下，低声道，“前几天，有兄弟看到几个穿着灰色衣服、行踪诡秘的人在寨子外围出没，不像土匪，也不像官兵……”
天工苑！他们果然还在！陈远眼神一冷。玄机就像一条潜伏在暗处的毒蛇，随时可能发出致命一击。
必须尽快打破僵局！粮食是关键！
当黎明前的黑暗最为浓重时，黑云寨那熟悉而残破的寨墙轮廓，终于出现在了山巅。了望塔上的守军显然发现了他们，发出了确认身份的灯号。
寨门缓缓打开一条缝隙，刘擎天那魁梧而略显佝偻的身影出现在门口，独眼中充满了血丝，但看到陈远的瞬间，爆发出难以抑制的激动。
“寨主！您……您可算回来了！”
陈远快步上前，用力拍了拍刘擎天的肩膀：“擎天，辛苦你了！我回来了！”
他的回归，如同给即将枯竭的油灯注入了新的灯油，让死气沉沉的黑云寨重新焕发出一丝生机。消息迅速传开，残存的镇北军老兵和那些惶惶不可终日的流民，仿佛找到了主心骨，纷纷聚集过来。
陈远站在砺锋堂前的台阶上，看着下方一张张期盼、惶恐、疲惫的面孔，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声音清晰地传遍全场：
“弟兄们！我陈远，回来了！”
“赵青想困死我们，夺我们的家！契丹、晋国、各方势力都想吞掉我们！但我告诉你们，黑云寨，还没亡！”
“从今天起，有我陈远一口吃的，就绝饿不着任何一个弟兄！赵青断了我们的粮，我们就去抢回来！敌人想灭我们的种，我们就跟他们拼到底！”
“现在，我需要你们每一个人！拿起你们的武器，挺起你们的胸膛！让我们告诉那些觊觎者——”
“黑云山，不是他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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