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北将军、开国县侯的煌煌旌节,携着新皇的殷切期望与帝国的厚重赏赐,如同给饱经战火洗礼的朔方卫注入了一剂强心猛药。黑风寨内外,残破的营垒尚在修复,空气中还弥漫着淡淡的血腥与硝烟气息,但一种昂扬奋发、破而后立的生机,已然勃发。
李昊并未沉浸在加官进爵的喜悦中。授勋的仪仗刚刚离去,他便在崭新的“镇北将军府”议事堂内,召见了所有核心骨干。堂内气氛庄重,烛火映照着众人因连日血战而略显疲惫却目光灼灼的脸庞。
“诸位,”李昊开门见山,声音沉稳有力,“皇恩浩荡,授以重权,非为荣宠,实乃重托。北虏未平,河西危局,朝廷予我‘便宜行事’之权,是信任,更是如山重责。朔方卫新立,经此血战,伤筋动骨,然亦是脱胎换骨之机。当此之时,唯有励精图治,方能不负圣恩,不负将士,不负北疆百姓!”
他目光扫过众人,下达了一连串清晰而坚决的命令:
“石虎听令!”
“末将在!”石虎踏前一步,甲叶铿锵。
“擢升你为朔方卫指挥使(从三品实职),总揽全军操练、防务、征战事宜!即日起,整编现有兵马,汰弱留强,严明军纪!依朝廷新制,重设步、骑、弓、弩、车、工诸营,制定详尽的操典与赏罚条例!我要的,是一支令行禁止、如臂使指的铁军!”
“末将遵命!必为将军练出一支虎狼之师!”石虎声若洪钟,眼中充满斗志。
“赵大山听令!”
“俺在!”赵大山嗓门洪亮。
“擢升你为朔方卫骑兵都指挥使(正四品),统辖所有骑兵!现有骑兵与缴获战马,优先补充你的选锋营,扩编为‘朔方铁骑’,定额两千!给你三个月,我要看到一支来去如风、攻坚陷阵的锐骑!”
“将军放心!俺定让胡崽子们闻风丧胆!”赵大山拍着胸脯保证。
“孙狗儿听令!”
“卑职在!”孙狗儿躬身。
“擢升你为镇北将军府刺奸都尉(从四品),掌北疆全部侦缉、谍报、反间事宜!斥候营扩编,不仅要盯死阿尔斯楞、巴尔虎,更要向北渗透,绘制详图,结交部落,乃至……设法在金帐王庭内部,埋下我们的钉子!”
“卑职领命!定让将军对北疆了如指掌!”孙狗儿目光锐利。
“陈老先生,”李昊转向文官序列。
“老朽在。”陈老先生拱手。
“请您出任镇北将军府长史(从四品文官),总揽钱粮、吏治、文书、抚民!屯田、盐铁、匠作、市易,皆由您统筹。当务之急,是清点库藏,制定新的税赋度支章程,安抚流民,恢复生产。”
“老朽定当竭尽心力,为将军理好后方。”陈老先生郑重应下。
“苏云裳,”
“妾身在。”苏云裳盈盈一礼。
“擢升你为将军府医官令(正五品),总管全境医药、防疫、伤患救治。扩大医馆,广纳良医,培训医护,设立药圃。我要确保,每一名受伤的将士,都能得到最好的救治!”
“妾身必不负所托。”苏云裳语气坚定。
分派已定,李昊沉声道:“诸位,官职爵位,非为享乐,乃是责任与利器。望诸位各司其职,同心戮力,共筑北疆长城!”
“谨遵将军将令!”众人齐声应诺,声震屋瓦。
新的权力架构迅速搭建起来,整个朔方卫控制区如同上紧发条的巨钟,以前所未有的效率运转起来。石虎雷厉风行,整军经武,将经历血战幸存的老兵与新募的壮丁混编,日夜操练,号令森严。赵大山则带着他那股悍勇之气,扑在骑兵训练上,校场上终日尘烟滚滚,杀声震天。孙狗儿的谍报网络如同蛛丝般,向北境乃至草原深处更隐秘地延伸。陈老先生与苏云裳则一个主外一个主内,一个忙着清账目、兴屯田、通商贾,一个忙着建医馆、储药材、抚伤亡,将军府的后方渐渐稳固。
然而,李昊深知,仅靠内部整顿,远不足以应对未来的挑战。他必须主动出击,在危机爆发前,抢占先机。数日后,他做了一件令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大事。
他亲笔修书两封。一封,送至朔方城将军府,给王贲。信中,他言辞恳切,以晚辈自居,盛赞王贲镇守北疆之功,坦言朔方卫新立,诸多仰仗,并主动提出,愿将云内州防务(名义上已划归他总领)的日常巡守之责,仍交由王贲麾下边军负责,朔方卫只负责协防与策应,粮饷则由两方共分。此举,既是示弱,也是极大的让步,意在缓和与王贲的潜在矛盾,避免内耗。
另一封,则更加石破天惊。他让孙狗儿通过绝密渠道,送至数百里外,正与河西官军对峙的金帐王庭大将巴尔虎军中!信中,他并未耀武扬威,反而以一种平等的语气,分析了当前局势,指出太阳汗派其西征,实有“借刀杀人”、消耗其实力之嫌,若其久攻河西不下,损兵折将,即便回师,亦难免鸟尽弓藏之下场。同时,他隐晦地提出,若巴尔虎有意,双方或可“划界而治”,朔方卫愿提供某些“便利”,助其巩固在西部草原的势力。这是一封极其大胆的离间信,更是一次危险的试探。
“将军,此信若被截获,或巴尔虎告发,恐引火烧身啊!”陈老先生忧心忡忡。
“风险与机遇并存。”李昊目光深邃,“巴尔虎非庸才,岂能不知鸟尽弓藏之理?太阳汗年轻猜忌,其兄弟阋墙,乃金帐痼疾。此信,未必能立刻促成联盟,但必能在巴尔虎心中种下猜疑的种子,延缓其进攻锋芒,为我整顿内政、河西恢复元气争取时间。即便事败,亦可推脱为反间之计。”
果然,王贲在收到李昊的信后,虽未明确回复,但对其麾下边军的调动明显放缓,对朔方卫的物资拨付也顺畅了许多,双方紧张关系有所缓和。而送往巴尔虎处的密信,则如石沉大海,但据孙狗儿的细作回报,巴尔虎近期的攻势明显减弱,似乎在等待什么。
就在朔方卫上下紧锣密鼓地恢复元气、李昊巧妙周旋于各方势力之时,一个意想不到的访客,在一个风雪交加的夜晚,悄然抵达了黑风寨。
来人身披黑色斗篷,风尘仆仆,只带了两名随从,手持一枚刻有狼头的青铜令牌,指名要见镇北将军李昊。孙狗儿验过令牌,脸色骤变,立刻秘密将此人引至将军府密室。
密室中,烛光摇曳。来人摘下兜帽,露出一张饱经风霜、目光如鹰隼般的胡人面孔。
“尊敬的镇北将军,”来人操着生硬的官话,抚胸行礼,“我乃金帐王庭‘白鹿部’长老,受人之托,带来一份礼物,和一则消息。”
李昊心中剧震,白鹿部?正是此前冒死传递金帐西征消息的那个部落!“受何人所托?”他沉声问。
“巴尔虎,叶护(副汗)。”长老低声道,“叶护说,将军的信,他收到了。礼物,是阿尔斯楞先锋军下一步的进兵路线图,以及……太阳汗身边近侍的名单。” 他取出一个密封的皮囊和一卷羊皮纸。
李昊强压心中惊涛,接过皮囊和羊皮纸,并未立即查看。“叶护有何条件?”
“叶护希望,若他日有变,将军能……开放边境盐铁交易,并在他需要时,提供一处……安全的草场。”长老目光闪烁。
李昊凝视着对方,良久,缓缓道:“礼物,本将军收下。告诉叶护,商道可通,朋友来了有好酒。但若豺狼来了,迎接它的,只有猎枪。”
长老深深看了李昊一眼,再次抚胸行礼,悄然消失在风雪夜色中。
密室内,李昊独自一人,展开那卷羊皮纸,看着上面标注的详细路线和那几个关键的名字,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棋盘,已经铺开。棋子,开始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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