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郎机战舰的炮声,如同死神的狞笑,撕裂了渤海湾的平静。三艘巨大的西洋战船,如同浮动的城堡,侧舷炮窗次第喷出火光与浓烟,沉重的铁弹呼啸着砸向“海鹄”号及其护卫船队,海面上炸开一道道冲天水柱!
“左满舵!抢上风!所有火炮,瞄准为首敌舰,齐射!”苏婉卿屹立在“海鹄”号高高的尾楼甲板上,海风卷起她的长发,清丽的脸上再无半分柔弱,只有冰封般的冷静与决绝,一连串指令清晰果断地发出。这艘看似商船的战舰,此刻展现出惊人的敏捷与战斗力,水手们奔跑就位,炮手们熟练地装填瞄准,俨然一支久经战阵的精锐水师!
李昊按剑而立,心中震动之余,更涌起一股豪情。这女子,果然深藏不露!他压下杂念,对身旁的孙狗儿厉声道:“发信号!让我们的人船抵近接应,用火箭、火船骚扰敌舰侧翼!瞄准他们的帆缆打!”
“得令!”孙狗儿领命而去。
刹那间,海战爆发!“海鹄”号率先还击,侧舩八门仿制的红夷大炮发出怒吼,炮弹狠狠砸在冲在最前的佛郎机战舰船艏,木屑纷飞!另外几艘护卫船也拼死开火,虽然火炮威力不及,但悍不畏死地贴近射击,试图干扰敌舰阵型。
然而,佛郎机战舰的火力与防护实在太过强悍!其侧舷密集的炮火如同金属风暴,一发炮弹命中“海鹄”号一艘护卫船的船舷,当场将其炸得四分五裂,船员惨叫着落水。另一艘护卫船试图释放火船,却被佛郎机战舰灵活的副炮精准点射,火船未及靠近便熊熊燃烧起来。
“这样下去不行!”李昊冲到苏婉卿身边,大吼道,“敌舰炮利甲坚,硬拼损失太大!必须近身接舷,或者攻击其薄弱之处!”
苏婉卿目光锐利地扫过海面,指向那艘最大的佛郎机旗舰:“擒贼先擒王!集中火力,打它的舵楼和尾舵!只要打瘫它的转向,另外两艘必乱!‘飞鱼’号,‘夜枭’号,不惜代价,给我缠住左右两翼敌舰!”
命令下达,“海鹄”号与剩余护卫船如同扑火的飞蛾,顶着猛烈炮火,拼命向佛郎机旗舰逼近。炮弹不断在周围爆炸,船体剧烈摇晃,不时有桅杆断裂、船板破碎的声音传来,伤亡开始出现。
“李侯爷!”苏婉卿突然看向李昊,眼神决绝,“我船上有二十名死士,善水战,敢搏命!可否借你亲卫强弓硬弩一用?待我船贴近敌舰,让他们突袭登船,搅乱其甲板!”
李昊没有丝毫犹豫:“可!狗儿,挑二十名最好的弓手,配双弓毒箭,听苏姑娘调遣!本督亲自带人,为尔等开路!”
“不可!侯爷万金之躯……”孙狗儿急道。
“执行命令!”李昊断然打断,拔出腰间御赐宝刀,眼中战意熊熊,“今日,便让这些佛郎机蛮夷,见识见识我大明儿郎的厉害!”
“海鹄”号冒着弹雨,终于逼近到与佛郎机旗舰不足百步的距离!敌舰甲板上的佛郎机士兵清晰可见,甚至能听到他们嚣张的呼喝声。
“放箭!”李昊怒吼!
朔方亲卫与“海鹄”号箭手同时开弓,密集的箭雨如同飞蝗般射向敌舰甲板,顿时响起一片惨叫!与此同时,二十名身着水靠、口衔短刃的“海鹄”死士,如同鬼魅般跃入海中,借助缆绳和钩爪,迅速向敌舰攀去!
“开火!压制敌舰火力!”苏婉卿厉声下令。
“海鹄”号所有火炮不顾自身安危,进行最后一轮齐射,死死压制住敌舰一侧炮窗。
趁着这宝贵的间隙,李昊亲率十余名朔方亲卫,利用钩索,悍然跃上了“海鹄”号最高的主桅盘,强弓硬弩对准敌舰舵楼,专射操舵手与军官!
“保护侯爷!”孙狗儿目眦欲裂,带人死死护在李昊周围。
海战瞬间进入了最残酷的接舷阶段!佛郎机旗舰显然没料到明人如此悍勇,甲板上陷入短暂混乱。攀上敌舰的“海鹄”死士如同虎入羊群,短刃翻飞,见人就杀,疯狂破坏船帆和舵轮。李昊在桅盘上箭无虚发,接连射杀数名试图组织反击的军官。
另两艘佛郎机战舰见旗舰被缠住,急忙转向来援,却被“海鹄”号剩余的护卫船拼死挡住,混战成一团。
战斗惨烈至极!每时每刻都有人倒下,海水被鲜血染红。李昊左臂被流弹擦伤,鲜血淋漓,却兀自死战不退。苏婉卿指挥若定,但脸色也愈发苍白。
就在这僵持不下之际,西南方向突然传来一阵低沉的号角声!紧接着,数支悬挂大明龙旗的水师战船,出现在海平面上,正全速驶来!是收到信号前来接应的朔方水师!
佛郎机舰队指挥官见大势已去,不甘地发出一声怒吼,三艘战舰开始转向,且战且退,向着外海遁去。
“追……”一名“海鹄”号军官红着眼想要追击。
“穷寇莫追!”苏婉卿和李昊几乎同时出声制止。敌舰战力犹存,己方伤亡惨重,已是强弩之末。
海战渐渐平息,只剩下燃烧的船只残骸和漂浮的尸体,诉说着刚才的惨烈。朔方水师战舰靠拢过来,开始救援落水人员。
李昊从桅盘上跃下,与苏婉卿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劫后余生的疲惫,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经此一战,两人已是不折不扣的生死之交,但彼此心中的戒备与算计,恐怕有增无减。
“多谢侯爷舍命相助。”苏婉卿微微喘息,拱手一礼,语气恢复了平日的清冷,但眼底深处有一丝波动。
“同舟共济,何必言谢。”李昊还礼,目光扫过一片狼藉的甲板和伤亡的将士,沉声道,“当务之急,是救治伤员,清理战场。另外,姑娘答应李某的东西……”
苏婉卿深深看了李昊一眼,从怀中取出一个用油布包裹的细小卷轴,递了过去:“倭寇兵力部署、登陆点、藏宝秘窟,尽在于此。此外,还有张永心腹与汪直旧部联络的几处暗桩地址。望侯爷……善用之。”
李昊郑重接过,入手沉甸甸的,他知道,这薄薄的卷轴,关乎山东万千军民生死,也关乎他未来的棋局。
“姑娘之情,李某铭记。”李昊肃容道,“至于合作之事……”
“侯爷不必急于答复。”苏婉卿打断他,望向佛郎机战舰消失的方向,眼中寒光闪烁,“经此一事,幕后之人恐不会善罢甘休。侯爷手握此图,当可解山东之围,然京师风波,只怕才刚刚开始。婉卿在江南,静候侯爷佳音。”
李昊默然。他知道,苏婉卿说得对。佛郎机战舰的出现,意味着对手的触手已伸向海外,其势力远超想象。山东倭患或许可平,但真正的风暴,正在紫禁城深处酝酿。
半个时辰后,李昊带着卷轴和伤亡名单,换乘朔方水师战船,返回旅顺口。苏婉卿的“海鹄”号船队,则在与朔方水师短暂交接后,扬帆南下,消失在茫茫海雾之中。
站在回航的船头,李昊展开那油布卷轴,上面用娟秀的字迹标注着密密麻麻的符号与地名。有了它,山东战局,已尽在掌握!
“传令!”李昊声音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杀伐之气,“全军备战!按此图部署,三日后,兵发山东!本督要让这些倭寇海贼,有来无回!”
“另,八百里加急,将此图副本,及今日海战经过,密奏京城杨阁老!本督倒要看看,这朗朗乾坤,究竟是谁,在祸国殃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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