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能量池的暗紫色雾霭又涨高了。
实验室的穹顶晶石投下冷光，照在池面翻涌的雾气上——那些雾不是普通的烟，是寂灭之眼最纯粹的混沌本源，每一缕都裹着细碎的法则碎片，像煮沸的沥青般冒着泡，“滋滋”声里带着能蚀穿龙脉钢的腐蚀性。
林小棠站在池边，指尖扣着青铜仪器的按钮，额角渗着细汗。她面前的操作台上，躺着块从神火核心拓印的碎片——指甲盖大小，表面还凝着神庭的秩序金纹，此刻正随着她的呼吸微微震颤。
“师父，准备好了。”她转头看向墨翟，声音里带着点紧张，“混沌能量浓度已经调到和寂灭之眼核心一致。”
墨翟嗯了一声，指尖在法则显影阵上划过。阵纹亮起，一道半透明的光膜罩住混沌池，将雾气的腐蚀限制在安全范围。他走到池边，盯着那块神火碎片：“放进去。”
林小棠用镊子夹起碎片，轻轻放进池心。
下一秒，尖啸炸响。
不是金属摩擦的刺耳，是某种被惊醒的生物发出的哀嚎——像被踩住尾巴的猫，像被关在笼子里的鸟，尖锐得能刺穿耳骨。碎片表面的秩序金纹瞬间沸腾，扭曲成无数细小的螺旋，每一道都在抗拒着周围的混沌雾气。
“看！”巧手攥着药箱凑过来，铜铃撞出急响，“碎片在冒光！”
没错。金纹底下，渗出一层淡蓝色的光——那是神火的“防御性铭文”，像蜘蛛网般缠住碎片，每一道铭文都在释放“斥力”，将混沌雾气推开。池面的雾霭被搅成漩涡，却始终不敢靠近碎片半寸。
“它在‘反抗’。”林小棠的声音发颤，仪器屏幕上的能量曲线正疯狂跳动，“混沌能量越浓，它的防御越强！”
周铁挠了挠头，玄铁剑的剑鞘撞在腿上：“这算什么？神火怕混沌？”
墨翟的指尖抵在阵纹上，闭着眼感受能量波动。他的旧伤又开始疼了，左肩的骨缝里像塞了把冰锥，但眼神却亮得惊人：“不是怕——是本能的排斥。”
墨翟睁开眼，指着池里的碎片：“你们看它的铭文。”
屏幕放大碎片表面的防御符——那些螺旋纹不是神庭的“秩序锚点”，是被篡改的“混沌共鸣符”。归墟古文字里的“共鸣符”是柔和的曲线，像混沌的潮汐，但神火的铭文是尖锐的折线，像锁链。
“神庭偷了归墟的秩序胚胎。”他的声音像沉在混沌里的钟，“然后用法则编程，把胚胎里的‘混沌灵性’抽走，换成自己的‘秩序指令’。就像把一只野猫的爪子剪了，逼它住在笼子里——它当然怕回到荒林。”
林小棠忽然想起寂灭之眼的“秩序残响”。
“之前测到的微弱波动……”她轻声说，“是这些被改造的胚胎，在怀念混沌？”
“对。”墨翟点头，“神火不是‘创造’的，是‘改造’的。它身体里流着混沌的血，却被套上了秩序的枷锁。现在把它的枷锁卸了，放回混沌里——它会害怕，会反抗，因为它已经忘了自己是谁。”
周铁皱着眉：“那我们要融合神火和暗血龙脉（混沌），不是等于让‘家猫’和‘老虎’交配？要么猫死，要么虎疯？”
混沌池的尖啸还在继续，碎片表面的防御铭文越来越亮，几乎要撑破光膜。巧手的手指绞着衣角：“那我们的逆编程……是不是错了？”
墨翟没有回答。
他蹲下来，指尖贴在阵纹上，将自己的龙脉能量注入其中。暗红色的光流顺着阵纹流进池里，像给混沌雾气加了层“翻译器”。
奇迹发生了。
碎片表面的尖啸慢慢减弱，防御铭文的亮度开始下降。那些尖锐的螺旋纹，竟慢慢舒展成柔和的曲线——和归墟古文字的“共鸣符”一模一样。
“看！”林小棠叫出声，“铭文在变！”
墨翟的额头渗着汗，却笑得欣慰：“龙脉能量是混沌的‘母语’。我们用它做‘翻译’，让神火重新听懂混沌的话。”
碎片不再挣扎了。它浮在池心，表面的金纹慢慢褪去，露出里面流转的暗紫色光——那是混沌的能量，正顺着铭文的脉络，重新注入胚胎的灵性。
“原来如此。”林小棠擦了擦眼泪，“我们不是要‘融合’，是要‘唤醒’——唤醒神火身体里的混沌灵性，让它记得自己本来是谁。”
墨翟站起来，擦掉脸上的汗：“神庭把‘秩序’变成了枷锁，我们要做的，是把枷锁打开，让秩序和混沌重新拥抱。”
实验结束时，已是深夜。
混沌池的雾气散了，碎片静静躺在池底，表面泛着暗紫与金交织的光——那是秩序与混沌和解的痕迹。
林小棠捡起碎片，指尖抚过上面的纹路：“师父，你说这些神火里的灵性，会不会记得归墟？”
“会。”墨翟望着窗外的寂灭之眼，“它们的尖啸不是害怕，是在哭——哭自己忘了家。”
周铁扛着剑走进来，挠了挠头：“那我们明天就开始试？用龙脉能量给神火‘翻译’？”
“不急。”墨翟拿起碎片，放进玉盒，“要先做一个‘共鸣阵’——让神火的灵性慢慢适应混沌，不能急，否则会爆。”
巧手收拾着仪器，铜铃响得很轻：“我去做龙脉能量的提纯。要最纯的，不然会伤到那些灵性。”
林小棠抱着玉盒，忽然笑了：“等成功了，我们是不是能听到神火的‘声音’？”
墨翟望着她，眼里带着光：“会的。那是混沌的潮汐，是归墟的呼吸。”
尾声：灵性的呼吸
深夜的实验室，墨翟独自站在混沌池边。
他指尖掠过池面，暗紫色的雾气卷起来，绕着他的手腕——那是混沌在回应他。池底的碎片忽然亮了，一道微弱的蓝光升起来，没入他的掌心。
他闭上眼，听见了。
那是遥远的声音，像婴儿的啼哭，像潮汐的低吟，像归墟的风穿过混沌海——那是秩序胚胎的灵性，在说“我想回家”。
墨翟笑了。
他知道，他们没有错。
秩序与混沌不是天敌。
它们是归墟的两面，是生命的呼吸与心跳。
而他们要做的，只是把分开的两半，重新拼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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