控制室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屏幕上，魔物大军如黑色的潮水般在边境平原上集结，它们不再是往常那种混乱无序的怪物，而是排列成整齐的方阵。更令人心惊的是，前排的魔物身披粗糙但实用的铠甲，手持统一的武器，甚至还有几台类似投石机的攻城器械。
“它们在学习...”艾琳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以前的魔物绝无这种组织性。”
布鲁姆面色凝重地指着几个特别高大的身影：“看那些指挥官，它们在使用战术手势。这不再是野兽般的侵袭，这是一支军队。”
格里斯克疯狂地操作着控制台，调出能量读数：“深渊能量波动与之前完全不同，更加有序和集中。有什么东西在统一指挥它们...”
林越沉默地观察着这一切。最糟糕的预想正在成为现实——深渊不再仅仅是自然灾难，而是有智慧的敌人。
“数量？”他简短地问。
“至少五千，而且还在增加。”布鲁姆回答，“更麻烦的是，它们分成了三股，看起来打算同时攻击农庄、磐石镇和教会的前哨基地。”
一箭三雕。魔物学会了分散敌人的兵力。
林越迅速做出判断：“联系灰塔法师会和圣殿教会，共享情报，提议联合防御。”
格里斯克惊讶地抬头：“老板，他们会同意吗？”
“面对共同威胁，聪明人知道该怎么做。”林越转向艾琳，“启动所有防御系统，进入最高战备状态。布鲁姆，召回所有外围巡逻队，我们要收缩防线。”
命令迅速下达，农庄如同精密的机器般运转起来。围墙上的防护符文逐一亮起，魔像部队进入预设阵地，法师小组开始准备大型法术。
与此同时，林越通过通讯符文联系了奥莉薇娅议员和阿拉斯托尔审判官。面对魔物大军的威胁，双方几乎没有犹豫就同意了临时合作。灰塔法师会将派遣两个法师小队支援农庄，而圣殿教会则承诺保护农庄的侧翼。
“但合作仅限于这次战斗。”阿拉斯托尔的声音透过通讯符文传来，依然冰冷，“战后我们仍需清算之前的账。”
林越切断通讯，嘴角泛起一丝冷笑。只要撑过这一战，他就有足够的筹码重新谈判。
两小时后，魔物大军开始移动。正如预测的那样，它们分成三路，分别朝着三个目标进发。朝着农庄而来的大约有两千左右的魔物，其中包括数百名装备精良的“精英”个体。
“它们来了。”布鲁姆站在围墙上，手握长剑，“准备迎战！”
第一波是远程攻击。魔物阵营中飞出密集的箭雨和燃烧的投掷物，撞击在农庄的防护结界上，激起一圈圈涟漪。结界剧烈波动，但勉强支撑住了。
“反击！”林越下令。
围墙上，改进后的弩炮和初步火器齐射，魔像部队也从预设阵地中现身，用附魔武器收割魔物的生命。法师们吟唱咒语，火球与闪电落入敌阵，造成大量伤亡。
但魔物军队并未如往常般陷入混乱。后排的魔物立刻补上空缺，阵型保持完整。几只特别高大的魔物——显然是指挥官——发出尖锐的吼声，魔物们立刻改变战术，开始集中攻击结界的几个薄弱点。
“它们找到了节点！”艾琳惊呼，她正带领法师小组维持结界，“这样下去支撑不了太久！”
林越眯起眼睛。是时候测试新武器了。
“格里斯克，启动‘雷霆’系统。”
地精工程师兴奋地操作控制面板：“启动完毕！目标锁定！发射！”
农庄中央，一座新修建的塔楼顶端，三根金属长杆开始聚集耀眼的电光。几秒钟后，一道粗大的闪电链射向魔物最密集的区域。闪电在魔物之间跳跃，瞬间将数十只魔物化为焦炭。
雷霆系统——结合了异界闪电法术和地球特斯拉线圈技术的产物。
魔物军队第一次出现了混乱。但它们很快调整过来，分散队形，同时派出飞行单位直扑雷霆塔。
“防空阵列！”布鲁姆高喊。
围墙上，特制的对空弩炮齐射，将大多数飞行魔物击落。但仍有一只漏网之鱼接近了雷霆塔，眼看就要破坏这个重要设施。
就在这时，一道炽热的白光从农庄内射出，精准地命中了那只飞行魔物。在圣洁的光芒中，魔物惨叫着化为灰烬。
所有人转头看去，只见塞缪尔法师手持一块圣力结晶，气喘吁吁地站在主屋门口。老法师露出疲惫但满意的微笑：“看来这种新型圣力对飞行单位特别有效。”
战斗持续了整整三个小时。在农庄守军和援军的共同努力下，魔物军队最终被击退，留下了近千具尸体。农庄方面也付出了代价：十七人阵亡，三十多人受伤，雷霆塔严重受损，魔像部队损失近半。
但比起另外两处战场，农庄的损失已经算轻的了。磐石镇几乎被夷为平地，教会的前哨基地也损失惨重。
“我们赢了这一仗，”布鲁姆擦拭着剑上的污血，脸上没有喜悦，“但下次呢？它们学得太快了。”
林越默默点头。今天的魔物军队与几个月前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照这个进化速度，用不了多久，边境现有的防御体系就将完全失效。
他必须加快计划。
留下其他人处理善后，林越独自返回控制室。格里斯克已经在那里忙碌着，分析刚才战斗中获得的数据。
“老板，有个奇怪的发现。”地精工程师调出一段能量读数，“在战斗最激烈的时候，我检测到一股非常短暂的信号，来自...地球方向。”
林越皱眉：“具体内容？”
“无法解析，太短暂了。但信号的特征与深渊能量完全不同，更像是...求救信号。”
求救信号？从地球发往异世界？
林越立即想到那个被深渊占据的迦尔纳世界。难道还有其他世界在向外界求助？
“继续监测类似信号，有任何发现立即通知我。”
处理完异世界的危机，林越不得不将注意力转回地球。通过与郑卫国的加密通讯，他了解到南极洲的情况正在恶化。
“我们的一支科考队在那里发现了一座巨大的黑色建筑，形状像是...”郑卫国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语，“一个巨大的骷髅头。与你在那个小镇看到的漩涡符号一模一样。”
林越心中一沉。深渊之子果然已经找到了南极锚点，并且在那里建立了基地。
“他们有什么动静？”
“建筑周围形成了强大的能量场，我们的飞机和卫星无法接近。但监测显示，能量场在持续增强，似乎在为某种大型仪式做准备。”
仪式？林越想起控制台提到的“锚点污染”。如果南极锚点被完全转化为深渊堡垒，地球的位面屏障将彻底崩溃。
“我必须去南极一趟。”
郑卫国显然预料到这个要求：“我们已经准备好了运输机和支援小队，但有一个问题——能量场会干扰所有电子设备，飞机无法在附近降落，只能在一百公里外空投。”
一百公里，在南极的极端环境下，这几乎是自杀任务。但林越没有选择。
“安排吧，越快越好。”
回到异世界，林越开始为南极任务做准备。他需要能够抵御极端寒冷和深渊侵蚀的装备，以及足以破坏深渊仪式的武器。
“老板，你真的要亲自去？”艾琳担忧地问，“太危险了。”
“没有选择。”林越检查着特制的防寒服，“如果南极锚点被污染，两个世界都完了。”
格里斯克搬来几个箱子：“这些应该能帮上忙。新型圣力手雷，专门针对深渊能量；便携式奥术屏障，可以抵御精神侵蚀；还有这个——”他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个金属圆盘，“空间震荡器，理论上可以干扰任何形式的能量场。”
林越接过这些装备，心中稍安。有了异世界的魔法科技，南极任务并非毫无希望。
“我不在的时候，农庄就交给你们了。记住，如果魔物再次进攻，必要时可以放弃地表，退守地下工坊。那里是最后的防线。”
众人点头，脸上写满担忧。
出发前，林越再次来到控制室，尝试获取更多关于南极锚点的信息。但当他调出地球全息图时，惊讶地发现南极节点的状态已经变成了【危险】。
更令人不安的是，另外六个节点中，有两个的状态也变成了【不稳定】。
“格里斯克！过来看看这个！”
地精工程师跑来，看到屏幕后倒吸一口凉气：“他们在同时攻击多个锚点！这不可能！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他们掌握了跨位面旅行的方法。”格里斯克的声音带着恐惧，“就像你一样，老板。”
林越感到一阵寒意。如果深渊之子也有穿梭能力，那么他的优势将不复存在。
就在这时，控制台突然发出急促的警报。格里斯克检查后脸色大变：“老板，接收到来自迦尔纳世界的强烈信号！这次很清楚——他们在请求支援！”
“内容？”
“一段坐标和一个简单的信息：‘我们在抵抗，但撑不了多久。如果有人收到，警告所有世界——收割者醒了。’”
收割者。林越记得在控制台的信息中看到过这个词，指的是深渊的终极形态。
“能确定信号源的具体位置吗？”
格里斯克操作片刻，摇了摇头：“信号来自整个星球，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呼喊。然后...突然中断了。”
控制室陷入沉默。迦尔纳世界的命运可能就是地球和艾瑟兰的未来。
林越更加坚定了决心。他必须守住地球的锚点，不惜一切代价。
带着准备好的装备，林越返回地球。郑卫国已经安排好一切，一架改装后的运输机在军用机场等候。
“这是李锐队长，他将带领特种小队与你同行。”郑卫国介绍身旁一位神情刚毅的军官，“他们受过极端环境训练，会尽力协助你。”
李锐向林越敬礼：“林先生，我们接到命令，此次行动完全听从您的指挥。”
林越点头致意：“感谢你们的勇气。我必须直言，这次任务生还的可能性很低。”
李锐表情不变：“我们明白。但有些事，值得冒险。”
运输机在夜空中向南极洲飞去。机舱内，林越检查着装备，同时向队员们讲解可能遇到的情况。
“南极锚点——我们称之为‘稳定器’——已经被敌对组织控制。他们正在试图改变其性质，如果成功，全球范围内的异常现象将失控。”
一名年轻队员提问：“这些异常现象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政府一直隐瞒真相？”
林越斟酌用词：“简单说，我们生活的世界并非唯一。其他维度的能量正在渗入我们的现实，而南极的装置是阻止这种情况的关键。”
队员们面面相觑，显然难以消化这个信息。
李锐皱眉：“你是说...外星人？”
“不完全是。”林越不知如何解释，“更像是...平行世界的入侵。”
机舱内陷入沉默。这个真相显然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期。
经过漫长的飞行，指示灯亮起，提示即将到达空投点。队员们最后检查装备，准备跳伞。
“记住，落地后立即向我靠拢。”林越叮嘱，“那里的环境...会试图迷惑和分离我们。”
舱门打开，刺骨的寒风涌入机舱。下面是白茫茫的南极冰原，远处，一片不祥的黑色能量场笼罩着天空，即使在夜色中也清晰可见。
“祝好运。”飞行员的声音从耳机中传来。
林越深吸一口气，率先跃出机舱。其他队员紧随其后。
降落过程比预想的更加艰难。黑色能量场引起强烈的气流扰动，队员们被吹得七零八落。林越勉强控制降落伞，落在了一片冰崖上。
解开降落伞，他立即感受到南极的极端环境。即使穿着特制防寒服，刺骨的寒意仍然渗透进来。更糟糕的是，空气中弥漫着熟悉的深渊气息，比之前在小镇感受到的更加浓烈和...活跃。
通过无线电，他尝试联系其他队员，但只收到杂音。能量场干扰了所有通讯。
独自一人，林越开始向能量场的中心前进。根据郑卫国提供的情报，锚点位于南极点的附近，距离他的降落点约九十公里。
行走在无垠的冰原上，林越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这里是地球最荒凉的地方，现在又成了深渊入侵的前哨。狂风卷起冰雪，能见度时常降至几米以内。
几小时后，他发现了一具冻僵的尸体。从服装看，是之前失联的科考队员。令人不安的是，尸体表面有着明显的魔物化特征，手指变成了利爪，皮肤覆盖着鳞片。
“连尸体都被侵蚀了...”林越心中凛然。这里的深渊能量浓度已经高到能够污染死者。
他继续前进，不时发现更多尸体和废弃的装备。显然，之前派来的队伍连能量场边缘都没能突破就全军覆没了。
第一天夜晚，林越在冰缝中搭建临时营地。即使有防寒装备，南极的夜晚依然致命。他启动便携式奥术屏障，既为了保暖，也为了抵御可能的精神侵蚀。
深夜，他被一阵诡异的歌声惊醒。走出帐篷，他看到远处有几个模糊的人影在冰雪中起舞，歌声空灵而诱人。
海市蜃楼？还是深渊的幻象？
林越握紧武器，警惕地观察。那些人影逐渐清晰，竟然是已经死去的科考队员，他们的眼睛发出诡异的红光，动作僵硬如提线木偶。
“加入我们...”其中一个“复活”的尸体开口，声音重叠，仿佛多人在同时说话，“冰冷即永恒，死亡即安宁...”
林越举起圣力结晶，柔和的白光让那些尸体发出痛苦的嘶吼。它们迅速后退，消失在风雪中。
“连亡灵都能操控...”林越心情沉重。南极的情况比他预想的还要糟糕。
第二天，他遇到了第一支深渊之子的巡逻队。五名黑袍人乘坐着类似雪地摩托的装置，但那些装置似乎是由血肉和机械混合而成，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林越躲藏在冰柱后，观察着这支队伍。与小镇遇到的那个疯子不同，这些人的魔物化程度更高，几乎已经完全失去了人类特征，但行动却更加协调有序，显然是经过严格训练的战士。
等巡逻队远离后，林越继续前进。随着接近能量场中心，环境变得更加异常：冰层中冻结着扭曲的生物形态，空气中飘浮着黑色的雪花，甚至连时间感都变得混乱。
下午，他终于找到了一个特种小队成员——或者说，曾经的成员。那位年轻的战士已经部分魔物化，正在冰原上漫无目的地游荡，口中念念有词。
“...新世界...荣耀归於深渊...”
林越尝试用圣力净化他，但发现侵蚀已经太深。年轻的战士在痛苦中挣扎，最终恳求林越结束他的生命。
“告诉我的家人...我爱他们...”这是他最后的遗言。
林越沉默地埋葬了战士，继续前进。每个人的死亡都加重了他肩上的责任。
第三天，他到达了能量场的边缘。从这里看去，景象令人震撼：一座巨大的黑色堡垒矗立在冰原上，形状正如郑卫国描述的——一个巨大的骷髅头。堡垒周围，黑色的能量如瀑布般流淌，空气中弥漫着低沉的嗡鸣声。
更令人心惊的是，堡垒上空悬浮着一个巨大的黑色漩涡，与小镇上出现的那个类似，但规模大了数百倍。漩涡中不时闪过诡异的影像，仿佛是其他世界的碎片。
林越找到一处隐蔽的冰洞，开始计划入侵。根据观察，堡垒外围有大量巡逻队，空中还有飞行单位警戒，正面突破几乎不可能。
他想起格里斯克给的空间震荡器。如果能够干扰能量场，也许可以制造混乱，趁机潜入。
但就在他准备行动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又见面了，林越。”
林越猛地转身，看到那个在小镇交过手的黑袍男子——或者说，一个与他极其相似的存在。虽然面容被更深程度的魔物化改变，但眼神中的疯狂依旧。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林越冷静地问，手悄悄摸向武器。
“开启新时代。”黑袍人张开双臂，仿佛在拥抱整个冰原，“你看，这里多么美丽！纯净的冰雪与永恒的黑暗，多么完美的结合！”
“你们在污染锚点。”
“污染？不，我们在升华它！”黑袍人狂热地说，“为什么要把各个世界隔开？为什么不能融为一体？深渊不是毁灭，是进化，是所有生命的最终归宿！”
林越注意到，这个黑袍人的理智似乎比上次更加破碎，显然是深度魔物化的副作用。
“其他队员在哪里？”
黑袍人发出刺耳的笑声：“他们？有的加入了我们，有的...成为了建筑材料。”他指着远处的黑色堡垒，“看啊，那座宏伟的建筑，就是用反抗者的血肉和灵魂铸就的！”
林越感到一阵恶心。用活人作为建筑材料，这是何等的亵渎。
“你不会得逞的。”
“噢，但我已经成功了。”黑袍人得意地说，“仪式即将完成，到时候，南极锚点将成为深渊降临地球的门户！而你...”他眼中闪过贪婪的光芒，“一个能够穿梭世界的特殊存在，将是献给深渊之主的最佳祭品！”
话音未落，黑袍人突然发动攻击。他的手臂伸长，化为触须直扑林越。同时，周围的冰雪中钻出数十个魔物化的尸体，将林越团团围住。
陷入重围，面对强敌，林越却异常冷静。他按下空间震荡器的启动按钮。
“那就让我们看看，谁才是真正的祭品。”
第248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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