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手铐“咔哒”一声锁死在手腕上。
那声音，像死神的丧钟，敲碎了黑哥和他手下们最后一点侥幸。
闪光灯如同密集的雷暴，在房间内疯狂闪烁。
李茹的摄像机镜头几乎要贴到他们的脸上，将他们脸上每一丝的恐惧、痛苦与绝望，都贪婪地记录下来。
完了。
这是黑哥脑中唯一的念头。
当着全国数百万人的面，持械入室，暴力伤人。
这一次，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了他们。
带队的警官“老鹰”，目光如刀，从那些瘫软如泥的混混身上扫过，最后，重新落回到那个站在风暴中心，却平静得像一潭深水的“少女”身上。
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正当防卫？”
老鹰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带着一股审讯意味。
“根据我们接到的报警信息，这场直播，在你预告的时间准时开始。”
他向前一步，那股身经百战的压迫感，如同实质般笼罩向凌天。
“你似乎，提前就知道他们会来。”
这个问题，尖锐如刀。
它直指整个事件的核心。
如果凌天是主动设局，引诱对方前来，那么“正当防卫”的性质，就会变得极其微妙，甚至可能被定义为“防卫挑拨”或“聚众斗殴”。
直播间里，刚刚还在狂欢的观众们，心又一次提了起来。
【来了，官方的质询来了！】
【这个问题好关键！回答不好，性质就全变了！】
【主播要怎么解释？总不能说自己能未卜先知吧？】
面对这位资深刑警的压力，凌天那双焦糖色的眸子，没有丝毫的闪躲。
他甚至连眼皮都没眨一下。
“警官。”
他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清晰。
“我不仅知道他们会来，我还知道，他们是谁派来的。”
这句话，让老鹰的瞳孔猛地一缩。
也让李茹的呼吸，瞬间停滞。
凌天没有给他们反应的时间，目光转向了门口，那个一直处在激动与担忧中的身影。
“刘星。”
“在！”
刘星一个激灵，立刻从人群中挤了出来，快步走到凌天身边。
“把东西，交给警官。”凌天平静地命令道。
“是！”
刘星重重点头，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手机，双手递给了老鹰。
“警官，这是我们这几天遭遇的一切。”
老鹰接过手机，眉头紧锁。
他点开刘星早已整理好的文件包。
第一份，是一段监控视频。
画面中，何润佳在一家奶茶店门口，被几个流里流气的青年围住，脸上满是惊恐与无助。
第二份，是一叠盖着公章的查封文件照片。
刘星那间凝聚了他所有心血的工作室，被以各种莫须有的罪名，强制关停。
第三份，是一段音频。
刘星按下了播放键。
一个嚣张、傲慢、充满了居高临下意味的男人声音，从手机的扬声器里，清晰地传了出来，响彻整个套房。
“凌天？一个跳梁小丑罢了。”
“告诉他，游戏才刚刚开始。”
“我会让他身边的人，一个一个，因为他而陷入麻烦。”
“他的朋友，他的乐队，他所有在乎的东西……我都会亲手碾碎。”
“让他活在永无止境的恐惧里，这比杀了他，有趣多了。”
那声音，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恶意与威胁。
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钉子，扎进在场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房间内，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那段录音，在空气中回荡。
李茹的眼睛，亮得吓人。
她身后的摄影师老张，手都在微微颤抖。
猛料！
这是能把天都捅个窟窿的超级猛料！
录音播放完毕。
老鹰的脸色，已经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抬起头，目光再次锁定凌天，那眼神中的审视与怀疑，已经悄然转变为一种深沉的凝重。
“这是谁？”
“幻影传媒，赵海。”
凌天平静地报出那个名字。
“他就是派这些人来的幕后主使。”
话音落下。
一直瘫在地上的黑哥，身体猛地一颤，脸上血色尽失。
凌天看着老鹰那双锐利的眼睛，终于开始了他的陈述，他的“结案陈词”。
“警官。”
“从赢得星耀杯冠军的那一刻起，我们就成了赵海的眼中钉。”
“一开始，是网络上的水军和抹黑。”
“然后，是针对我朋友的骚扰。”
“再然后，是动用关系，毁掉我朋友的事业。”
他的声音，却字字清晰，逻辑链条完整得像一部精密的机器。
“我们报过警，但就像您看到的，这些骚扰和威胁，都游走在法律的灰色地带，很难找到直接证据将他定罪。”
“昨晚，他们甚至制造了一场意外，一块广告牌从天而降，我们三个，差一点就死在那里。”
这句话，让在场所有警察的脸色，都瞬间一变。
他们立刻联想到了昨晚那起发生在市中心的“高空坠物”事件。
原来，那不是意外！
“我意识到，”凌天的声音里，终于带上了一丝冰冷的寒意，“面对一个不择手段，甚至不惜买凶杀人的敌人，常规的求助已经没有用了。”
“我报警，他会用权势脱罪。”
“我躲避，他会变本加厉地伤害我身边的人。”
“我唯一的选择，就是在他下一次动手的时候，将他所有的罪行，暴露在阳光下。”
他缓缓抬起手，指向房间里那些还在工作的，隐藏在各个角落的微型摄像头。
“所以我开了直播。”
“我把自己当做诱饵，把这个房间变成舞台。”
“我邀请全国数百万观众，成为我的证人。”
“我要让赵海的每一次威胁，每一次行凶，都变成呈堂证供！”
他的目光，最后落在了李茹的镜头上，仿佛在透过镜头，与屏幕前那个真正的敌人对视。
“我做这一切，不是为了挑衅，不是为了炫耀武力。”
“我只是想活下去。”
“只是想保护我的朋友，不再因为我而受到任何伤害。”
一番话，掷地有声。
环环相扣的证据。
天衣无缝的逻辑。
一个被逼到绝境的受害者，为了自保与保护同伴，所进行的一场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疯狂豪赌。
这一刻，再也没有人怀疑他。
直播间里，所有的弹幕，都化作了两个字。
【牛逼！】
老鹰沉默了。
他深深地看着眼前这个穿着cos服，却冷静得像个顶级律师的少年。
许久，他终于缓缓地点了点头。
那一个点头，代表了官方的理解与认可。
“我明白了。”
他转过身，对着身后的队员，下达了简洁而有力的命令。
“收队！”
“所有嫌疑人，全部带回局里，连夜突审！”
他的目光，最后扫过那个脸色惨白的黑哥，声音冰冷。
“我不管你们背后是谁。”
“今晚，你们有一个算一个，谁也别想睡了。”
黑哥和他的手下们，被特警队员粗暴地从地上架起，像一条条死狗般，被押了出去。
经过凌天身边时，黑哥那双充满血丝的眼睛里，只剩下如同看着魔鬼般的恐惧。
一场惊心动魄的直播，终于落下了帷幕。
警车尖锐的鸣笛声，划破了江城的夜空，渐行渐远。
审讯室的灯，亮了起来。
一场无声的心理战，即将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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