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古拉斯浑身剧烈地一颤，头埋得更低了，不敢与任何人对视。
“格伦。”瑞克转向格伦，“你来陈述经过。”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都聚焦在了格伦身上。
格伦深吸了一口气，胸口有些发闷。
他走上前一步，看了一眼地上抖如筛糠的尼古拉斯，然后开始讲述。
他没有添油加醋，没有夸大其词，只是用最平静的语调，复述着昨天发生的一切。
从进入仓库，到分头行动，再到那扇旋转门。
当他说到“我被卡在旋转门里，一只行尸从货架后扑了出来”时，广场上响起一片压抑的惊呼。
当他说到“尼古拉斯撞开试图帮忙的希斯，转身就跑，把我一个人留给那只行尸”时，在场的居民们，发出了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在尼古拉斯身上。
那目光里，充满了鄙夷、愤怒，还有一丝后怕。
如果当时在场的是自己呢？
这个念头，钻进了很多人的心里。
“你说的不是真的！不是那样的！”
在千夫所指之下，尼古拉斯终于崩溃了。
他猛地抬起头，通红着双眼，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
“是他！是他想害我！他让我去搬那个最危险的货架，那只行尸本来就是冲他去的！”
“我只是……我只是害怕！我害怕啊！”
他开始语无伦次地狡辩，试图把所有的脏水都泼到格伦身上，把自己塑造成一个无辜的受害者。
“哦？”
一个带着浓浓戏谑的声音，从瑞克身后传来。
肖恩慢悠悠地从瑞克身后走了出来。
他踱着步子，走到尼古拉斯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脸上带着那种猫捉老鼠般的笑意。
“这么说，是我们的英雄格伦，这个救了你们所有人的英雄，故意设计陷害你这个……嗯，无辜的小市民？”
“是……是的！”尼古拉斯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疯狂地点头。
“那你倒是说说，他为什么要害你？”
肖恩的语气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嘲讽。
“图你长得帅，还是图你跑得快？”
“噗嗤——”
人群中传来几声压抑不住的低笑。
这笑声像一记记耳光，狠狠地抽在尼古拉斯的脸上。
他涨红了脸，嘴巴张了张，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够了。”
瑞克敲了敲桌子，制止了肖恩这场近乎羞辱的表演。
他的目光，转向了站在一旁的艾登。
从头到尾，艾登都像个鹌鹑一样缩着脖子，试图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艾登，你当时也在场。”
瑞克的声音，让艾登的身体猛地一僵。
“你来说。”
艾登的脸色比死人还要难看。
他的目光下意识地瞟了一眼肖恩，又惊恐地看了一眼地上的尼古拉斯，嘴唇哆嗦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这几天，肖恩带给他的恐惧，已经像烙印一样，深深地刻进了他的骨髓里。
“我……我没看清……”
艾登的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几乎听不见。
“没看清？”
肖恩的语气瞬间变得冰冷刺骨。
他向前走了一步，凑到艾登面前，那双眼睛里翻滚着骇人的凶光。
“需要我帮你回忆一下吗？”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充满了威胁。
“比如，让你再举一个小时的枪？”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艾登记忆里最痛苦的闸门。
手臂被硬生生拧到脱臼的剧痛，那种骨头错位的声音，还有肖恩在他耳边魔鬼般的低语……
艾登浑身剧烈地一抖，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
他猛地抬起头，看向还在地上狡辩的尼古拉斯，那眼神里，瞬间充满了怨毒和被逼到绝境的疯狂。
凭什么！
凭什么我要替这个懦夫背锅！
凭什么我要再承受一次那种痛苦！
“是他！就是他！”
艾登突然伸出手指，直直地指向尼古拉斯，声音因为恐惧和愤怒而陡然拔高，变得尖利无比！
“我看得清清楚楚！行尸扑向格伦的时候，尼古拉斯这个懦夫，他尖叫着逃跑了！”
“他还推了希斯一把！是他把格伦丢在那里等死！”
艾登的指证，像一道惊雷，在寂静的广场上炸响。
这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尼古拉斯所有的狡辩，所有的伪装，在这一刻，被撕得粉碎。
他彻底瘫软在地，面如死灰，嘴里发出无意义的“嗬嗬”声，像一条离了水的鱼。
瑞克缓缓地站起身，环视了一圈脸色各异的居民，和坐在“陪审团”席位上，神情呆滞的迪安娜等人。
“事实，已经很清楚了。”
他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宣布道。
“陪审团，你们的意见呢？”
迪安娜的嘴唇动了动，她想说些什么，想为自己社区的居民辩护，想说尼古拉斯只是一时糊涂。
但在瑞克冰冷的注视下，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的丈夫雷吉，只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托宾和科特，则从头到尾都低着头，不敢与瑞克对视。
沉默。
死一般的沉默。
而沉默，就是默认。
“很好。”
瑞克的声音，为这场审判画上了句号。
“根据团队生存法则第一条：任何在面临危险时，故意危害同伴生命安全以求自保的行为，都将被视为背叛。”
“对于背叛者，将由受害者决定其惩罚。”
他的目光，终于从所有人身上移开，落在了格伦的身上。
那个从始至终，都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切的年轻人。
整个广场，所有人的目光，也都随着瑞克的视线，齐刷刷地转向了格伦。
有同情，有好奇，有期待，也有恐惧。
格伦感觉自己像是被架在了火上。
他看到尼古拉斯像一滩烂泥一样瘫在地上，看着他涕泗横流的脸，那张脸上写满了绝望和乞求。
他差点害死自己。
这是事实。
可是……
格伦的手，下意识地摸向了腰间的枪。
那触感，让他打了个寒颤。
他想起了农场，想起了监狱，想起了无数个并肩作战的日夜。
他们杀过行尸，杀过敌人。
但他们从没有像这样，审判过一个“自己人”。
瑞克的声音再次响起，
“格伦，他差点害死你。”
“现在，他的命在你手上。”
“你可以选择杀了他，或者，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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