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伯拉罕猛踩油门，加固后的保险杠撞开几个挡路的行尸，重新冲到了尸群的最前方。
他用一阵疯狂的喇叭声，将尸群的注意力瞬间拉了回去。
格伦趁机一打方向盘，驾车冲出包围，向着安全地带疾驰而去。
车停下的时候，三个人都瘫在了座位上，浑身被冷汗浸透。
危机解除了。
车队重新上路，引导着尸群，缓缓驶过了第一个岔路口。
“干得不错，各位。”瑞克的声音在对讲机里响起，“我们成功了。”
没有人欢呼。
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只是侥幸从死神手里抢回了一局。
林疏月看着无人机画面里那条重新变得齐整的黑色河流，拿起水壶喝了一口水。
她的手，第一次有些轻微的发抖。
夜幕降临。
白天的燥热被夜晚的阴冷取代。森林和公路都沉入了无边的黑暗，只有车灯和偶尔划亮的信号弹，能短暂地照亮这片死亡之地。
引尸行动进入了最艰难的阶段。
在黑暗中，行尸变得更加难以预测。
它们不再是视觉驱动的生物，声音和光亮成了它们唯一的信标。
那片由数万行尸组成的移动地狱，此刻变成了一片由呻吟和黑影构成的海洋，车灯所及之处，是无数双在黑暗中散发着微光的、浑浊的眼睛。
队伍里的每一个人都感觉到了加倍的压力。
白天，他们还能看清危险的边界；到了晚上，危险无处不在，仿佛黑暗本身就是敌人的一部分。
米琼恩的小队已经在第二个岔路口——一个废弃的农场旁潜伏了几个小时。
她和安德莉亚、斯宾塞躲在一辆翻倒的拖拉机后面，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腐草的气味，还有从远处飘来的、越来越浓的尸臭。
“它们……它们快到了。”斯宾塞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
他紧紧抱着怀里的步枪，眼睛死死地盯着公路的尽头。
那无尽的黑暗中，已经能听到如同潮水般连绵不绝的呻吟声。
安德莉亚检查了一下信号枪，又确认了一遍手雷的位置，没有说话。
“我们真的能成功吗？”斯宾塞的声音更低了，几乎是在自言自语，“几万头……我们只有这么几个人……万一，万一它们不按我们想的路线走怎么办？万一它们冲向了我们……”
“那就杀了它们。”米琼恩开口了，她的声音很平静，仿佛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她甚至没有看斯宾塞，只是用一块布，慢条斯理地擦拭着自己的武士刀。
“杀？怎么杀？用这几把枪吗？”斯宾塞的情绪有些激动起来，“这根本不是战斗，这是自杀！我妈妈她……迪安娜她根本不知道瑞克在干什么！”
“闭嘴。”安德莉亚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如果你害怕，就躲到后面去，别影响我们。”
斯宾塞的脸涨红了，他想反驳，但在安德莉亚冰冷的注视下，又把话咽了回去。
米琼恩擦完了刀，将它缓缓归鞘。
她转过头，看着斯宾塞。
她的目光很平静，没有嘲讽，也没有安慰。
“你害怕，是因为你总是在想最坏的结果。”她说，“你想着被淹没，被撕碎。但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们成功了，会怎么样？”
斯宾塞愣住了。
“如果我们成功了，亚历山大就安全了。至少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不会有大规模的尸群威胁。你的妈妈，你的社区，你所珍视的一切，都能继续存在下去。”米琼恩的语气依然平淡，“我们现在做的，不是为了活过今晚，是为了能有更多的明天。”
她停顿了一下，视线投向那片越来越近的黑暗。
“我以前，也失去过一切。我的家，我的孩子……那时候，我以为世界就那样了。我一个人在外面走了很久，身边只有两个没有思想的‘宠物’。那时候，我不想明天，因为每一个明天都和今天一样，只有杀戮和绝望。”
这是米琼恩第一次对瑞克团队以外的人，提起自己的过去。
安德莉亚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斯宾塞则完全怔住了。
“后来，我遇到了他们。我重新找到了‘人’的感觉。我开始想，明天可以做点什么，后天可以去哪里。我开始有了计划。”米琼恩收回目光，重新落在斯宾塞身上，“斯宾塞，我们现在做的，就是一个能让我们所有人都有‘明天’的计划。所以，收起你的恐惧。它除了让你手抖得打不准之外，没有任何用处。”
斯宾塞他看着米琼恩，这个平时沉默寡言，总是背着一把长刀的女人，忽然觉得她身上有一种让人心安的力量。
公路的尽头，终于出现了晃动的车灯。
是达里尔的摩托车。
“第二梯队注意，尸群即将抵达二号岔路口。”林疏月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清晰而稳定，“米琼恩，准备执行引导。”
“收到。”米琼恩回答。她拍了拍斯宾塞的肩膀，“准备干活了。”
斯宾塞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
他握着枪的手，似乎不再那么抖了。
与此同时，在作为临时指挥中心的制高点上，气氛同样紧张。
尤金坐在一堆电子设备前，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着。
他的额头上全是汗，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各种数据。
“不行，不行！夜间风向改变，烟雾的扩散模型需要重新计算！米尔顿，把最新的风速数据给我！”
“光源吸引力在夜间会增加百分之三十七点五，但是声音的传播距离会因为温度下降而增加！哦，我的天，这是一个悖论！”
“林医生，我必须指出，斯宾塞的情绪波动可能会导致人为失误的概率上升百分之十二！我建议立刻替换他！”
林疏月没有理会他的焦虑。
她站在望远镜前，冷静地观察着下方的一切。
在她旁边，索尔正调试着几个准备用来制造浓烟的燃烧桶。
“尤金，”林疏月头也不回地说，“你现在不是在写论文，你是在打仗。我不需要完美的理论模型，我只需要知道，我们的信号弹，能不能让那些该死的行尸转弯。”
“能！百分之九十三的概率能！”尤金立刻回答，“但还有百分之七的可能会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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