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苏砚那神乎其技的情绪调控下，战场的天平，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生了倾斜。
楚天雄，这位固执了一辈子的老宗师，此刻却成了苏砚手中最锋利的矛。
苏砚借给他的【坚韧】与【不屈】意志，如同一剂强效催化剂，让他那霸道的“法度”之力不再拘泥于形式，每一拳，每一脚，都返璞归真，只剩下最纯粹的崩山之力。
他大开大合，负责正面强攻，将一名名杀手轰成漫天零件。
而尹恩秀，则化作了最致命的匕首。
在苏砚【冷静】情绪的加持下，她的剑心空明澄澈，总能在楚天雄制造出的混乱中，找到那稍纵即逝的、唯一的绝杀机会。
剑光闪过，悄无声息，却总能精准地切断敌人的核心枢纽。
苏砚背靠着楚天雄，他的心神却早已化作一张无形的巨网，笼罩了整个战场。
敌我双方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丝情绪，都化作他【人间之心】棋盘上的棋子。
“左翼三米，目标僵直零点五秒！”
心念一动，一股【恐惧】的情绪精准注入。
一名正要从死角偷袭楚天雄的杀手身形猛然一滞。
不需要任何言语交流，楚天雄反手一记炮拳，狂暴的拳风已然轰至，将其打成一团扭曲的废铁。
“秀儿，右前方，他的能量核心在腰椎第三节。”
话音在心湖响起的同时，一丝【愤怒】的情绪被苏砚投射到尹恩秀面前的两个杀手身上，让他们的协同攻击出现了一丝微不可查的错乱。
叮！
就是这一丝错乱，被尹恩秀完美捕捉。
她的剑如月下流光，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穿过两人的攻击间隙，精准地刺中了其中一人的腰椎。
那杀手浑身电光一闪，瞬间瘫痪在地。
三人之间的配合，已经超越了任何语言和战术，达到了一种心意相通的默契。
原本坚不可摧的杀手阵线，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溃。
猩红法阵的边缘，那个面具上刻着“壹”字的“第一观察员”，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他那电子合成音中，第一次出现了一丝波动，那不是愤怒，而是一种实验数据出现异常的冰冷困惑。
“情感……这种低效率、不稳定的冗余数据，竟然能产生如此的协同效应？”
他喃喃自语，仿佛在分析一个无法理解的程序bUG。
“常规击杀程序，判定失败。”
他得出了结论，语气中不带丝毫惋惜，只有对失败品的漠然。
“启动……最终净化程序。”
他抬起手，示意所有残存的黑衣杀手停止了攻击。
骤然的寂静，让战场显得愈发诡异。
楚天雄和尹恩秀立刻警惕起来，与苏砚靠得更近。
他们知道，这绝不意味着战斗的结束，而是更恐怖的风暴，即将来临。
在三人的注视下，“第一观察员”缓缓从怀中取出了一个通体漆黑、没有任何缝隙的金属盒子。
那盒子不过巴掌大小，却仿佛是一个黑洞，连周围的光线都被其吞噬，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死寂。
“本来，这是为更高级别的‘目标’准备的。”
“第一观察员”的语气中，甚至带上了一丝病态的狂热。
“既然你们这么喜欢‘情感’，那我就让你们品尝一下，这世间最极致、最纯粹的情感结晶。”
他打开了那个黑色的金属盒子。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毁天灭地的光芒。
在盒子打开的瞬间，整个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风声、心跳声、呼吸声……一切都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无形的、足以让灵魂都为之冻结的恐怖精神波动，如同决堤的黑色海洋，轰然爆发！
那不是任何物理层面的攻击，而是一种纯粹到极致的情绪集合体。
那是英雄末路泣血的【怨恨】，混杂着国破家亡的【绝望】，更纠缠着无数强者死前最恶毒的诅咒，疯狂、污秽，不成章法，却又凝成一股直冲神魂的黑色浪潮！
这，就是“归一会”收集了无数负面情绪，用秘法炼制而成的禁忌武器——“怨念核心”！
在这股黑色的精神浪潮面前，苏砚的【人间之心】就像是狂风中的一叶扁舟。
他所收集的那些【喜悦】、【专注】、【守护】，在这纯粹的【怨恨】与【绝望】面前，显得如此渺小。
“怨念核心”的目标无比明确，直指场中精神力量最为强大的苏砚，以及道心已然破碎的楚天雄！
致命的威胁感，让苏砚的每一根神经都在疯狂尖叫。
他可以！
他可以调动【人间之心】的所有力量，甚至燃烧那缕金色的【不甘】本源，为自己构筑起一道绝对防御。
但那样一来，他身旁的尹恩秀，将会被这恐怖浪潮的余波，瞬间撕碎灵魂！
没有丝毫犹豫，苏砚猛地向前一步，将尹恩秀完全护在身后，【人间之心】的领域瞬间收缩，凝聚成一面光盾，准备硬抗下这毁天灭地的一击。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只苍老而有力的手掌，重重地按在了他的肩膀上。
“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阵苍凉而豪迈的大笑声，响彻了死寂的戈壁。
是楚天雄！
这位老牌宗师的脸上，再也没有了之前的挣扎与迷茫，只剩下一种前所未有的释然与决绝。
他看着苏砚，那双浑浊的眼睛里，竟带着一丝赞许。
“好小子……老夫，小看你了。”
一股无可抗拒的大力从肩上传来。
苏砚瞳孔骤缩，下意识便要扎根抵抗，却被那股力量连同尹恩秀一起狠狠推向远处。
他踉跄着稳住脚步，抬头看到的，是楚天雄决然的背影。
“老夫的规矩，守了一辈子，也错了一辈子……”
他转过身，独自一人，迎向那片足以吞噬一切的黑色海洋。
他那本已破碎不堪的“法度领域”，在这一刻，竟以前所未有的亮度，轰然燃烧！
“但有一条，老夫从未错过！”
他须发皆张，如同怒狮，发出了此生最后的咆哮：
“那就是——守护后辈！”
轰——！！！
黑色的【怨念】浪潮，与那燃烧着最后光芒的【法度】领域，悍然相撞！
楚天雄的身体如遭亿万雷击，整个人剧烈地颤抖起来。
他口中狂喷出的鲜血，在半空中便被那股恐怖的怨念所蒸发。
他那燃烧的领域，如同被泼了浓硫酸的画卷，飞速地消融、瓦解。
但他却像一尊钉死在原地的礁石，双脚死死地扎根在沙地里，用自己那濒临破碎的道心，硬生生扛下了超过九成的恐怖攻击！
他用自己的血肉与灵魂，为身后的两个年轻人，筑起了最后一道，也是最坚不可摧的防线。
“……数据溢出，目标精神壁垒强度超出预估。”
“第一观察员”的电子音中，第一次带上了一丝真正的惊愕。
他没想到，这件禁忌武器，竟然被一个道心破碎的老家伙用这种同归于尽的方式给挡了下来。
任务，已然失败。
“撤退。”
他冰冷地下达了命令，毫不拖泥带-水。
那黑色的金属盒子自动合上，他的身影与所有残存的杀手，如同融入空气般，消失在风沙之中。
笼罩天地的猩红色法阵，也随之缓缓褪去。
战斗，结束了。
苏砚和尹恩秀，赢了。
这是一场惨烈的胜利。
当一切重归寂静，那道如同山峦般为他们挡下一切的苍老身影，终于再也支撑不住。
他缓缓地，缓缓地，向后倒下。
如同一座守护了这片土地千百年的山峦，在完成了它最后的使命后，轰然崩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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