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春果也快步上前，帮忙按住姜文静的肩膀。
姜文娴已经被吓蒙了，她怎么感觉自从姜文静从婆家回来，这精神就有些不正常，好像所有人都对不起她似的。
现在疯起来竟然连陈安婶子都敢打了。
和她一样想法的人不在少数，均是一言难尽地看着姜文静。
人家陈安也没说什么啊，怎么就发疯了。
姜文静被两人死死制住，却仍不罢休，朝着陈安破口大骂：“陈安，你不得好死！都是因为你，我的人生才会变成这样！”
她的声音充满了怨恨和不甘，在院子里回荡着。
姜二花见状，也冲了过来，想要护着女儿。
她一边推搡着宋幼宁和赵春果，一边尖着嗓子喊：“你们放开我闺女！欺负我们孤儿寡母算什么本事！”
她的举动让场面更加混乱，人群中响起了此起彼伏的议论声和劝架声。
混乱中，姜文静突然朝着陈安啐了一口唾沫，眼神中满是恶毒：“你等着，我不会放过你的！我要让你知道，得罪我们姜家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话音未落，一声暴喝突然炸响：“都给我住手！”
谢刚黑着脸，大步流星地从人群外挤了进来，身后跟着眉头紧锁的谢满仓。
谢刚扫视了一圈乱作一团的场面，“吵什么呢，还要不要分粮了！”
谢满仓的视线落在被宋幼宁和赵春果拉住的姜文静身上，语气不满，“赶紧把人放开，这样像什么样子！”
宋幼宁和赵春果对视一眼，耸了耸肩，既然支书都这么说了，她们哪能不照办。
不料刚松开手，姜文静就猛地朝陈安冲过去。
谢满仓脸色骤变，心脏几乎要跳出嗓子眼，他一个箭步冲上前，张开双臂想要挡住姜文静。
“让开！”姜文静嘶吼着。
她的手掌裹挟着劲风狠狠挥出，原本目标是陈安，却被谢满仓生生拦住，“啪”一声打在了谢满仓的脸上。
这一巴掌力道极重，谢满仓的脸瞬间肿起，留下几个通红的指印。
“满仓！”陈安惊呼出声，上前扶住踉跄的谢满仓。
谢满仓难以置信地看着姜文静：“你疯了？！”
“我就是疯了！”姜文静突然跌坐在地，泪水糊满脸庞。
“都怪你！当年要不是你娶了这个女人，我妈怎么会守寡？我又怎么会落到今天这步田地！”
她突然抓起地上的石子，朝着陈安砸去，“你凭什么抢走我妈该有的人生！”
牛婶高兴坏了，踮着脚伸长脖子，嘴角咧到耳根都忘了合拢，没想到就一个陈安，就能让老姜家不得安宁。
她扯着公鸭嗓，故意往姜二花身边凑，“二花啊，你闺女手可真够狠的！支书的脸都被打成猪头了！”
说着还假模假样地咂舌摇头，眼里却全是幸灾乐祸的精光。
谢刚脸色阴沉如雷，“够了！”
他指着姜文静，声音冷得像冰，“马上给我去大队部写检讨！从今天起，生产队的活儿你别想再干，都给我下地去！”
——
屋内。
周望京和大明小明三人挤在窗前。
周望京没见过这场面，看得嘴巴微张，半天都没合上。
他的目光死死盯着人群中宋幼宁的身影，见她拦住发疯的姜文静，生怕姜文静扭头来打她，好在宋幼宁松手了。
他悬着的心稍稍放下，手指却还紧紧攥着窗框，指节泛白。
大明看着谢满仓红肿的半张脸，打了个哆嗦，“太可怕了，女人太可怕了。”
小明不由地庆幸，“还好她刚刚没看上我俩……”
在周望京冷冷的逼视下，小明不得不多加了几个字，“……的自行车。”
“管好你们的嘴。”周望京的目光从两人身上扫过，他理了理衣襟，竭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些，“也别在背后议论大队里的事。”
可话音刚落，他又忍不住往窗外看去，见宋幼宁正拍了拍衣角的灰尘，与赵春果低声说着什么，紧绷的肩膀放松了些许，眼里却满是柔情与怜惜。
——
宋幼宁没事，现在有事的是姜二花母女俩。
刚刚姜文静那句愤怒之下喊出的话——“你凭什么抢走我妈该有的人生！”
这话如同一颗重磅炸弹，瞬间在人群中炸开了锅。
不过大家顾忌着谢满仓和陈安还在场，只敢互相之间挤眉弄眼，不敢明说出来，只是不免会暗戳戳地打量一番谢满仓。
谢满仓面皮涨红，他这人要脸，却在众目睽睽之下硬生生挨了一巴掌，还因为自己支书的身份，连回手都不行。
眼下他是一点都不想管那对母女俩了，就将分粮的事情通通交给谢刚，带着陈安回家了。
姜二花看着他绝情的背影，就像当年一样。
她喉咙发紧，想起年轻时和谢满仓在溪边许下的诺言，可最后他却听了那个死老太婆的话，牵起了陈安的手。
这些年她恨得牙痒痒，把日子过成一团乱麻，此刻望着那背影，竟分不清心里是怨是念，只觉得眼眶酸胀得厉害，却又倔强地不肯落泪。
牛婶见谢满仓一走，立马来了精神，叉着腰挤到姜二花跟前，脸上堆满假惺惺的同情：“哎哟二花，当年要不是陈安横插一脚，你这会儿指不定就是支书娘子了！”
姜二花斜睨她一眼，一言不发地拉着姜文静进了大队部写检讨。
这让牛婶一拳打在棉花上似的，她扫了一圈，刚刚闹出笑话的三个人，现在只剩下宋幼宁。
牛婶又凑到宋幼宁跟前，还没说话，就被宋幼宁先发制敌。
宋幼宁微微一笑，“婶子，你牙上有菜，是打算留着中午加菜啊？”
排在她前后的人一听，“噗嗤”一声笑开，却又怕牛嫂记恨，拍了下大腿，补救道：“哎呀昨天我老汉给我讲了个笑话，真好笑，我一想起来就想笑。”
牛婶原本咧开的嘴僵在半空，下意识用舌尖去舔牙齿。
却听宋幼宁接着道：“婶子这么关心别人的闲事，不如操心操心自家，听说牛大哥现在还在镇上乱逛，没个定数呢？”
这话是切切实实戳到了牛婶的痛处。
她儿子牛大柱眼高手低，自从当年参军落选后，就整日游手好闲。
牛婶平日里最爱在人前装体面，她爱说别人的闲话，却最讨厌别人说自己家的闲话。
她面皮涨得通红：“你、你别胡说！”
一直蹲在墙根抽旱烟的牛老汉忽然站起来，“臭婆娘，还不赶紧回家！”
牛婶唯唯诺诺地应声，跟牛老汉一起，将装了粮食的板车往家推。
宋幼宁望着二人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这在乡下的日子，总要这般见招拆招，才能护住一方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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