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丰收说着这话的时候眼神略带浑浊，显然思绪已经回到了那个吃不饱穿不暖，为了一口肉和几个老兄弟提枪拿刀朝着山里玩命的时代了。
一口老酒下肚赵丰收朝苏野比划了一下：
“那时候家里有把老套筒子，你知道啥是老套筒子不。”
苏野接话到：
“爷爷，你说的应该是汉阳造的前身吧。最开始好像是88式委员步枪的国内仿造，只是下面挂着个套筒所以才叫老套筒。”
赵丰收给了苏野一个赞扬的目光，筷子夹起桌上的凉菜吃了一口，又砸了一口高粱酒：
“当时我和几个老兄弟看着不行啊，家里大人还好说，小孩子那饿的面黄肌瘦的，而且有个头疼脑热都没钱治病，所以我们几个抄起家伙就上山了，那时候和现在不一样，现在打猎犯法，那时候人都没得吃犯啥法，而且那些山上的大家伙天寒地冻的时候还会下山来村子里。”
说着赵丰收端着酒杯的手顿了顿，朝着东南处的方位指了一下：
“我们这儿嘎达还算好，离山脚下有点距离，那嘎达的王家村就在山脚底下，上山一里路就到了，我记得有一年冬天，山上下来了一个熊罢，啥叫熊罢你知道不。”
苏野摇了摇脑袋，赵丰收接着说到：
“熊罢那就是大黑熊，那玩意儿可聪明了和个人一样，会模仿人的动作，当时那只熊罢估计是秋天膘没贴够深冬腊月的被饿醒了，但是那时候山上还有啥吃的，畜生们都躲起来了，索性下了山，站在一家寡妇门前，学人的模样敲门。”
“当时大晚上的，那时候拉帮套的也多，寡妇还以为是自己家老相好来了，披着个棉衣就爬起来开门，结果打开门之后才发现是一只大熊罢，爪子一捞放在屁股下面一坐，人当场就没了，还好家里孩子去姥爷家了，不然也落不得好，等第二天发现的时候，已经被吃的就剩下个脑袋了——————。”
吃饭的时候，苏野一边听赵丰收讲故事，张秀芬一个劲地给苏野夹菜，碗里都堆成了小山。
“小野，多吃点，小鸡炖蘑菇是奶奶早上刚杀的鸡，新鲜得很，酸菜白肉是咱自家腌的酸菜，炖了三个小时，香得很！”
苏野一边吃，一边点头，觉得这顿饭比在高档餐厅吃的还香不仅是菜的味道好，更因为这份浓浓的亲情和乡土的烟火气，让人心里舒坦，这是所有的餐厅都比不了的，不然就不会有这么多人有乡愁这二字了。
吃完饭，没想到苏野没喝多，赵丰收故事下酒反而给自己有点喝多了，晕晕乎乎的直接倒在炕上睡着了，赵思涵帮着奶奶收拾完之后，怕苏野无聊拉着苏野去村里散步。
村里的人大多认识赵思涵，看到她带着苏野，都热情地打招呼。
一个坐在门口晒太阳的老奶奶笑着问：
“涵涵回来啦！这是你对象啊？长得真俊！”
“是呢，王奶奶！”
赵思涵笑着点头。：
“这是苏野，我对象，我带他来看看咱村子。”
“好，好，”
王奶奶笑着说。：
“小野，欢迎你来咱村子！涵涵这丫头从小就乖，你可得好好对她！”
苏野笑着点头，跟王奶奶打招呼。
村里的人都很热情，看到他们，有的还会递上冻梨、冻柿子，让他们尝尝。苏野咬了一口，又冰又甜，味道很特别。
小赵同学笑着说到：
“多吃点，这冻梨是咱北边的特色，把梨放在外面冻着，冻硬了再化一会儿吃，又甜又解渴。夏天吃最爽，冬天吃也爽，不过一定得化开咯，不然门牙都给你冻掉。”
两人沿着村里的小路慢慢走，路边的地里有几只小狗在追跑打闹，还有几只母鸡在找食吃。远处的田野里，几个农民正在清理积雪，准备明年春天种地。
赵思涵指着不远处的一栋红色房子：
“你看，前面那个就是我们村的小学，我小时候就在这儿上学，我爸我妈那时候没时间管我，那时候学校条件不好，冬天没有暖气，只能生炉子，上课的时候还得戴手套。现在好了，学校盖了新楼，也有暖气了，比我当初可好多了。”
苏野看着那栋红色的房子，想象着赵思涵小时候在这里上学的样子，觉得有点意思。
两人走到村头的小河边，溪水还在流淌，但是估计再过一两个月就会上冻了。
小赵同学咂吧了一下小嘴：
“可惜还没上冻，我小时候也经常在这儿滑冰车，那时候我爸还会给我做滑冰车，用木板和铁丝做的，可结实了。我能在冰上滑一下午，回家的时候脸都冻红了。”
不知不觉就到了傍晚，村里的炊烟渐渐升起，空气中满是饭菜的香味。
赵思涵和苏野回到爷爷奶奶家，一路上不知道拒绝了多少次邀请，现在的村里大多数都是老年人和小孩，年轻人基本都出去打工了，所以偶尔有年轻人回来，大家都特别热情，不为别的就想要家里面有点活力。
就着中午的饭菜吃了一顿晚饭，苏野左拦右拦还是让张秀芬添了两个菜。
等吃完饭没一会儿张秀芬已经收拾好了东西，给他们装了满满一袋子粘豆包和冻梨还有两只酱鸭。
“涵涵，苏野，这粘豆包是奶奶今天刚做的，你们带回去吃，早上蒸两个，配着粥吃，香得很！”
张秀芬说着手在袋子里掏了掏：
“还有冻梨，放在冰箱里冻着，想吃的时候拿出来化一会儿就能吃。”
赵丰收拉着苏野的手，叮嘱道：
“小野，以后常跟涵涵回来看我们，咱村子虽然小，但是空气好，吃得也干净。有啥事儿，给我打电话，你这孩子我是真心喜欢。”
苏野点点头，心里不由得有些感动，连忙保证：
“爷爷，我这儿又不是马上要走，这儿和思涵还准备在奉天待一段时间呢，等过几天我们又下来看你俩，这次回去主要是没带换洗衣服，而且还要去思涵姥姥姥爷那边看看。”
赵丰收一听，笑的眼睛都眯起来了,连声说好：
赵思涵上车的时候，张秀芬还在车边叮嘱：
“思涵，路上开慢点，注意安全，到家给我打电话报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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