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峥率领的援军如同神兵天降，瞬间冲垮了叛军的阵型。
玄武门下的战局顷刻逆转。
大皇子萧铭眼见大势已去，在亲信死士的拼死护卫下，仓皇逃离了战场。
残余的叛军或降或逃，一场血腥的宫变，在黎明将至时，暂时落下了帷幕。
胜利的喜悦还未来得及在萧彻心中停留片刻，就被更大的恐惧彻底淹没。
他甚至顾不上追击萧铭，在叛军溃散的第一时间，就疯了一般冲回到玄武门下，那个倚靠着城门的身影旁。
阿砚！
他跪倒在血泊中，声音嘶哑。
沈砚的脸色已是死寂的灰败，那支弩箭深深嵌入他单薄的肩胛下，暗红色的血液浸透了月白的衣袍。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只见卫国公沈擎一身戎装疾驰而来，战袍上还带着厮杀后的血迹。
他翻身下马，声音沙哑：殿下！西华门处的叛军已被肃清！
他的目光落在萧彻怀中气息奄奄的沈砚身上时，这位向来刚毅的国公爷身形猛地一晃，铁青的脸上瞬间失了血色。
几乎同时，一辆马车疾驰而至。
车未停稳，林氏便踉跄着冲了下来。
看到儿子浑身是血的模样，她腿一软，若非侍女及时扶住，几乎瘫倒在地。
原来宫变发生时，沈擎正在京营巡视。
察觉异动后，他当机立断，率领忠于皇帝的部队与叛军在西华门激战。
而林氏在府中听闻宫变，不顾安危执意要来。
沈擎刚肃清西华门叛军，就立即派人接上夫人火速赶来。
国公...萧彻声音哽咽，是我没有护好阿砚...
沈擎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沉声道：殿下，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当务之急是救治砚儿！
萧彻猛地惊醒，小心翼翼地将沈砚抱起：回东宫！立刻回东宫！
一行人护着昏迷的沈砚返回东宫。
沈擎亲自安排防卫，命令亲兵把守各处要道。
林氏则一直紧跟在儿子身边，寸步不离。
太医们被火速召集，看到沈砚的状况，所有太医都倒吸一口冷气。
那支弩箭的位置极其凶险，箭簇明显淬毒，而伤者本身已是油尽灯枯之象。
殿下，国公...
林太医声音发颤，沈先生他...箭伤致命，剧毒攻心...老臣只能尽力一试，但...
救他！
萧彻和沈擎几乎同时开口。
沈擎盯着林太医，目眦欲裂：用最好的药！需要什么尽管说！
等待的过程漫长煎熬。
萧彻守在外面，身上还穿着那件被沈砚鲜血染红的战袍。
沈擎安排好防卫后也守在一旁，这位在战场上见惯生死的老将，此刻却控制不住地双手微颤。
林氏坐在不远处，手中紧紧攥着佛珠，泪流不止。
期间不断有军报传来。
萧彻一律挥手打断：所有事等沈先生醒了再说！
沈擎沉声道：殿下还需以大局为重，这里由臣守着，您...
萧彻猛地抬头，眼中布满血丝，阿砚是为了救我才...我要在这里等他醒来。
不知过了多久，寝殿门终于推开。
林太医疲惫地走出来：箭已取出，毒暂时控制住了，但沈先生本就因为之前中毒，损了身子，如今身体根基尽毁，能否醒来...臣不敢妄言...
林氏闻言，眼前一黑晕厥过去。
沈擎急忙扶住妻子，自己的脸色也苍白如纸。
萧彻踉跄着冲进寝殿，跪在床边，小心翼翼地握住沈砚冰凉的手。
阿砚...他声音哽咽，我们赢了...你睁开眼睛看看...
沈砚毫无反应，只有微弱的呼吸证明他还活着。
萧彻将额头抵在两人交握的手上。
他想起沈砚一次次为他涉险，最后为他挡下毒箭。
看...我又救了你一次...学费...记在账上...
这句话此刻如同最锋利的刀刃，刺痛着他的心脏。
他终于明白，沈砚所谓的，是以生命为代价的牺牲。
对不起...他低声呢喃，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沈擎安置好妻子，沉默地走进来。
看着榻上生死不知的儿子，又看着痛悔的太子，这位老将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萧彻抬起头，看着沈砚平静的睡颜，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攫住了他。
他不能想象没有沈砚的未来——不仅是失去最得力的臂助，更是失去这个从小一起长大、比亲兄弟还要亲近的人。
阿砚...他紧紧握着那只冰凉的手，你教我那么多，这最后一课...你不能缺席...
他转头看向沈擎，眼神决然：国公，请您信我，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一定会救阿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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