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不能都放走吧？宰了至少有肉吃，可这牛是里正和族老家的，三头驴也都是杜明芳家的，他们身上有这么多行囊，他们舍得吗？
折腾了小半个时辰，终于把窄道又拓宽了半尺，杨大强让探路的汉子先过去，确认安全后，才让大家排队，先让牛和驴低着头、贴着山壁慢慢通。
才让壮丁们在旁边扶着，防止有人摔下去。
杜明芳带着家人走在中间，刚要通过，忽然听到身后传来“哎呀”一声，是赵有情的娘。
她脚下一滑，差点摔下去，幸好身边的杨大林一把拉住了她。
赵有情吓得脸色惨白，赶紧跑过去，扶着她娘：“娘，您没事吧？慢点走！”
“没事没事，就是脚软了。”赵有情娘喘着气，拍着胸脯，这一下也把她吓坏了。
等所有人都通过窄道，天已经快黑了。
杨大强看了看天色，说道：“前面就是山顶了，咱们到山顶歇脚，明天一早就下坡，就能离梁州更近一步了！”
众人一听，都来了精神，加快脚步往山顶走。
到了山顶，大家找了块平整的地方，搭起灶，煮了点杂粮粥，掺着挖来的马齿苋，虽然简单，却让大家吃得格外香。
夜里，杜明芳靠在树下，看着天上的星星，心里盘算着，明天就能下坡了，到了山下，离梁州也越来越近了。
只要大家齐心协力，一定能平安抵达梁州，再也不用过这种逃荒的日子。
李兰走过来，坐在她身边，递过一块温热的杂粮饼：“芳儿，快吃点，明天还要赶路。”
杜明芳接过饼，咬了一口，心里暖暖的：“娘，您也吃。等到了梁州，咱们就找个地方住下来，给您买些好吃的，补补身子。”
李兰笑了笑，眼里满是希望：“好，娘等着。只要咱们一家人在一起，去哪里都好。”
远处的虫鸣声渐渐响起，风吹过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在为这艰难的逃荒路，唱着一首充满希望的歌。
杜明芳知道，明天的路或许还会有困难，但只要大家在一起，就没有跨不过去的坎。
夜色沉得像化不开的墨，山坳里的营地早已陷入死寂，只有风吹过枯树的呜咽声在空气中流转。
就在这时，一声急促的驴叫突然划破静谧，“昂 —— 昂 ——” 的嘶吼带着莫名的慌乱，紧接着，老牛厚重的 “哞哞” 声紧随其后，脖颈上的麻绳被它拽得绷直，粗糙的鬃毛在夜色里炸开，可任凭它怎么挣扎，那结实的绳结依旧纹丝不动，只在木桩上留下几道深深的磨痕。
守夜的汉子靠在树桩上，眼皮重得像坠了铅。
这几日跟着队伍逃荒赶路，脚底板早就磨出了血泡，浑身的骨头像散了架，本想眯一会儿撑到天亮，没成想一沾着树影就沉沉睡了过去，连牲口的骚动都没能将他惊醒。
“哐当 ——” 不知是谁的陶罐被震倒在地，清脆的碎裂声终于刺破了沉睡的帷幕。
帐篷里的村民们纷纷从混沌的睡梦中惊醒，揉着惺忪的睡眼钻出帐篷，身上还裹着带着体温的破布。
一个个满脸茫然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嘴里不停念叨着：“咋了？这是咋了？夜里头咋这么闹腾？”
人群里，有人朝着空气喊了一声：“多宝，到底出啥事儿了？”
【抱歉宿主大大，多宝的功能仅限于购物商场，无法为您提供其他类型的帮助哦。】
杜明芳叹了口气：“哎，真是问了也白问，关键时候一点用都没有。”
就在这时，杜明芳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瞳孔猛地一缩，惊得声音都变了调，朝着众人喊道：“不好！不会是山里的野兽闯进来了吧？”
她的话刚落音，还没等村民们炸开锅议论，脚下的土地突然开始剧烈摇晃！
帐篷杆 “嘎吱嘎吱” 作响，像是随时会断裂，地上的石头、枯枝滚得四处都是，连远处的山体都传来轰隆隆的闷响，整座山仿佛都在颤抖。
“地龙翻身！是地龙翻身啊！” 有经验的老人最先反应过来，脸色惨白地朝着人群大喊，声音里满是绝望，“咱们还在山顶上，这可咋整啊？跑都没地方跑！”
“地龙？” 有人喃喃重复着这两个字，眼神瞬间就涣散了，“完了，这老天爷是真不给活路啊！”
一个汉子蹲在地上，双手抓着头发，声音带着哭腔，“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跟着村子逃荒，躲开了抓壮丁的兵爷，现在又遇上地龙，这不是把我们往死路上逼吗？”
混乱中，不知是谁突然将矛头指向了杜明芳，尖着嗓子喊道：“都怪杜明芳家的！要不是她当初撺掇着大家离开老家，我们怎么会跑到这鬼地方来？现在好了，全得死在这儿！”
“呜呜呜…… 完了，全完了……” 女人抱着怀里的孩子，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孩子被吓得哇哇大哭，哭声混着摇晃的大地，更添了几分绝望，“我们的命，今天都得交代在这山顶上了……”
李兰紧紧抓着杜明芳的胳膊，手心里全是冷汗，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芳儿，大山呢？这可咋整啊？我们赶紧收拾东西下山逃命吧，再晚就来不及了！”
杜明芳深吸一口气，用力攥住李兰冰凉的手，语气尽量平静地安抚道：“娘，您别急，先稳住！老人们都说，大震的时候跑也跑不掉，小震根本不用慌，咱们先看看情况，别乱了阵脚。”
“都怪你！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脸说风凉话！” 一个妇人冲了过来，指着杜明芳的鼻子骂道，“我们所有人都要困死在这里了！这乌漆嘛黑的夜里，连路都看不清，往哪里逃啊？你倒是说啊！”
人群瞬间乱成了一锅粥。
有人慌慌张张地往帐篷里冲，想把仅有的干粮、衣物塞进包袱里，可手忙脚乱间，东西掉了一地；
有人紧紧抱着怀里的孩子，背靠着背坐在地上，眼泪无声地淌过满是尘土的脸颊；
还有人朝着山下的方向狂奔，没跑几步就被摇晃的地面绊倒，摔得满身是泥，只能趴在地上绝望地哭喊……
整个山顶，只剩下混乱的哭喊和大地颤抖的轰鸣，交织成一片绝望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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