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林拔出了剑，守在马车旁，不让那些难民靠近。
梁邵青站在杜明芳身侧，看着眼前的惨状，喉结动了动，他马车上的粮水只够自己和梁林撑到梁州，面对近百难民，根本是杯水车薪。
他只能对着难民们劝道：“我们也自顾不暇！往前十里有小镇，你们去那里看看，或许还有活路！”
可难民们根本不听，一个瘦高的汉子猛地从地上爬起来，朝着杜明芳身侧的板车扑去：
“活路？饿肚子哪来的活路！你们都还有这么多驴车，车上肯定有不少粮食，今天这粮我抢定了！”
他伸手去拽车厢，杜明芳眼神一凛，长刀快如闪电，“唰” 地一下劈在他手边的车辕上，木屑飞溅。
那汉子吓得缩回手，看着刀身嵌在木里的寒光，浑身打了个哆嗦。
杜明芳冷冷盯着他：“再动一下，下次劈的就是你的手。”
其他难民见状，再也没人敢往前冲，只是围着队伍嘶吼、哀求。
李兰，杜明山杨家几个小子也纷纷拿着武器看顾好自家的驴车。
杜明芳握着长刀，始终站在人墙最前面，刀刃没再落下，却像一道无形的屏障，将难民们挡在外面。
村民们也没放松警惕，粗木棍紧紧攥着，随时准备应对突发情况。
僵持了近半刻钟，太阳越升越高，难民们饿得头晕眼花，有的直接瘫坐在地上，再也没力气嘶吼。
杜明芳看了眼天色，对着杨建西喊道：“建西，带几个人开路！绕开他们走！”
杨建西应声，带着三个汉子举着粗木棍，慢慢朝着难民围堵的缺口走去。
难民们看着逼近的木棍和杜明芳手里的长刀，终究是让开了一条路。
杨家村的队伍小心翼翼地从缺口穿过，板车在前，老人孩子在中间，年轻汉子举着木棍断后，生怕难民突然反扑。
杜明芳走在队伍最后，长刀依旧握在手里，眼神警惕地扫过身后的难民。
直到队伍走出老远，确认难民没有跟上来，她才缓缓将长刀收回布套，手指却依旧攥着刀柄。
刚才的对峙虽没见血，却让她更清楚，这逃荒路上，只有手里的刀和身边的木棍，才能护住家人和村民的命。
梁邵青跟在她身边，看着她紧绷的侧脸，轻声道：“芳姐，刚才…… 你是否真的会杀了他们。”
杜明芳侧头看他，眼神里的冷硬渐渐褪去几分：“不是我狠，是没得选。阿青，你也一样，好好护着你的粮水，这路上，没人能帮别人。”
梁邵青点头，看着前方延伸的官道，心里说不出的不是滋味。
越发往前走，官道两旁的景象越发触目惊心。
先前零星遇到的小股难民，不过是这场旱荒悲剧的缩影，此刻放眼望去，沿途的土路边、枯树下，随处可见倒卧的身影。
有的难民气息奄奄地蜷缩在地上，胸口微弱起伏，身边的亲人跪在一旁，哭声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枯瘦的手一遍遍抚过亲人滚烫的额头，眼神里满是绝望的无助。
有的身影早已僵直，浑身被太阳晒得发黑，衣衫被撕扯得破烂不堪，显然身上仅有的值钱物件已被洗劫一空，在毒辣的日头暴晒下，空气中弥漫开一股难以言喻的腐臭，混杂着尘土与汗味，令人作呕。
杨家村的队伍缓缓前行，村民们看着眼前的惨状，一个个脸色发白，脚步都不自觉地放轻了些。
杨大强身为里正，走在队伍最前头，眉头拧成了疙瘩，心里阵阵发怵 。
这些难民死的死、病的病，可沿途除了腐臭，总透着股说不出的诡异。
以往遇到的难民，即便再绝望，多少还有些求生的挣扎。
可今天看到的这些，要么死气沉沉，要么眼神浑浊得吓人，他忍不住回头看了眼身后的队伍，低声跟身边的杨建西嘀咕：“老叔，你有没有觉得不对劲？这些人…… 太怪了。”
杨正明咽了口唾沫，眼神扫过路边一具僵直的尸体，连忙收回目光：“我也觉得邪乎，赶紧走，别在这儿多待。”
杜明芳和梁邵青跟在队伍中间，没有乘车，也踩着滚烫的路面步行。
两人都皱着眉，鼻尖萦绕着挥之不去的腐臭味，看着那些倒在路边的难民，心中的不祥预感越来越强烈。
杜明芳穿越前见过不少灾难纪录片，眼前的场景让她莫名心慌 ，大规模的死亡、不明原因的倒下，这绝非普通的饥饿缺水能解释的；
梁邵青则想起听过的疫情，虽场景不同，却有着同样令人窒息的压抑。
他侧头看向杜明芳，眼神里带着几分凝重：“芳姐，这地方不对劲，得赶紧离开。”
杜明芳点头，快步走到杨大强身侧，压低声音道：“里正叔，让队伍加快速度！告诉所有人，不管看到什么，都别靠近路边的人，更别去捡地上的东西！”
杨大强本就心里发毛，闻言立刻应下，转身对着队伍高声喊：“所有人听着！加快脚步！别往路边看！谁也不许靠近那些难民！”
村民们早就想赶紧离开这晦气的地方，闻言纷纷加快脚步，板车的 “咯吱” 声、驴蹄的 “嗒嗒” 声都变得急促起来。
可就在队伍提速没多久，路边那些原本倒卧的、哭泣的难民，突然像是被什么刺激到了一般。
纷纷挣扎着起身，还有不远处几股十来人的小难民队伍，也朝着杨家村的队伍涌了过来。
约莫三四十人，眼神里带着饥饿催生的疯狂，死死盯着队伍里的粮车和水囊。
不等杜明芳抽刀，前头开路的五个年轻汉子已经握紧了手里的粗木棍，见有难民扑上来，毫不犹豫地挥棍就打。
“砰” 的一声，一根木棍狠狠砸在一个冲在最前面的难民肩头，那难民惨叫一声，踉跄着后退。
其他难民见状，又瞥见杜明芳腰间那柄透着寒光的长刀，以及梁邵青身后梁林紧握的剑柄。
眼里的疯狂瞬间被忌惮压下，没人再敢往前冲，只能不甘心地往路两侧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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