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依旧是一派繁华景象，金福商会的生意在漕帮风波后愈发红火，林婉儿的小日子也过得越发滋润。新研制的香水散发着清雅的兰桂气息，侍女手法娴熟的按摩让她昏昏欲睡。
然而，这如同世外桃源般的宁静，被一道从北方边境疾驰而来的八百里加急军报，骤然打破。
如同平静的湖面被投入一块巨石，朝堂上下，瞬间震动。
“大渊陈兵十万于铁壁关外！”
“游骑频繁越境，已发生数次小规模冲突，我军伤亡数十人！”
“大渊境内粮草、军械正在向前线集结！”
一道道消息，如同凛冽的寒风，刮过了天启城的每一个角落。市井街坊间，议论纷纷，人心浮动。茶楼酒肆中，往日的高谈阔论变成了压低声音的窃窃私语，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山雨欲来的压抑。
云煌王朝的朝会，更是气氛凝重得能滴出水来。
龙椅之上，年轻的皇帝宇文曜面沉如水，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龙椅扶手，发出沉闷的声响，敲在每一位大臣的心头。他那双深邃的眼眸中，不再是平日里的权衡与算计，而是冰冷的杀意与沉重的压力。
“众卿家，都说说吧。”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在金銮殿内回荡。
短暂的死寂之后，朝堂瞬间炸开了锅。
“陛下！”一名身着绯袍、须发皆白的老臣率先出列，是礼部尚书，文官集团中主和派的代表人物之一。“大渊狼子野心，世人皆知！然我云煌近年来天灾频仍，国库虽经整顿有所好转，但支撑一场大战，仍显吃力。臣以为，当以和为贵，可遣能言善辩之使臣，前往大渊陈说利害，若能以金银岁币暂息刀兵，换取我朝喘息之机，方为上策！”
“荒谬！”他话音未落，一名身材魁梧、声若洪钟的武将便踏步而出，正是勋贵集团的中坚，靖安侯。“王尚书此言，乃是误国！大渊蛮夷，畏威而不怀德！岁币？那只会助长其气焰，让我云煌儿郎的血白流！唯有迎头痛击，打疼他们，才能换来真正的和平！陛下，臣请旨，愿亲率本部兵马，增援铁壁关，定叫那大渊蛮子有来无回！”
“侯爷勇武可嘉，然战争岂是儿戏？一旦开战，耗费钱粮无数，死伤将士万千，若战事不利，动摇国本，谁来承担？”另一名文官立刻反驳。
“难道割地赔款，就不动摇国本了吗？今日退一尺，明日大渊就敢进一丈！此消彼长，国将不国！”
“打仗打的是钱粮！户部的账目，侯爷可曾看过？”
“武将怕死，何以守国门？文官爱财，何以定民心？”
主战派与主和派吵作一团，引经据典，互相攻讦，金銮殿内乱哄哄如同菜市场。勋贵们大多主战，渴望军功；文官们大多主和，担忧国力与自身利益受损。寒门官员则大多沉默，或谨慎地附和一方的言论。
端坐于珠帘之后的皇后柳氏，面容平静，眼神却微微闪烁，似乎在权衡着家族在此次风波中的立场与机遇。
龙椅上，宇文曜冷眼看着下方的争吵，心中怒火与冷意交织。
这些大臣，有多少是真正为国着想？又有多少，是打着为国为民的旗号，行党同伐异、维护私利之实？
他深知，大渊此次异动，绝非简单的边境摩擦。这更像是一次蓄谋已久的试探，试探云煌的决心，试探他这位年轻帝王的魄力，也试探朝中各方势力的反应。
“够了！”
终于，宇文曜一声冷喝，如同冰水泼下，瞬间让大殿安静下来。
所有目光都聚焦在这位年轻的帝王身上。
“大渊欺人太甚，朕，绝不姑息！”他斩钉截铁，定下了基调，主战派将领们闻言，精神一振。
“然，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不可不察。”他话锋一转，目光扫过主和派的官员，“王爱卿所言，亦不无道理。国库空虚，确是实情。”
他略一沉吟，做出了决断：
“传朕旨意！”
“一，命镇北王宇文昊，全权负责北境防务，统筹各军，严防死守，若大渊敢率先发动攻击，给朕狠狠地打！”
“二，户部、兵部，即刻统筹粮草、军械，优先保障北境供应，若有延误，严惩不贷！”
“三，命神武卫加强京城及周边巡查，严防大渊细作趁机作乱。”
“四，关闭与大渊的主要边境榷场，暂停一切官方往来。”
一道道指令清晰明确，既展现了强硬的姿态，也考虑了现实的困难。他没有完全拒绝和谈的可能，但将前提建立在强大的军事威慑之上。
“退朝！”
宇文曜拂袖而起，不再给众人争论的机会。他需要立刻去御书房，与几位心腹重臣，商议具体的应对之策。
战争的阴云，已然笼罩了整个云煌王朝。
林府之内，自然也第一时间收到了消息。
陈平通过罗金刀等渠道获取的市井流言，与范蠡从商会渠道探知的边境商贸骤停、物价波动等信息相互印证，勾勒出了局势的严峻轮廓。
“主上，边境局势，一触即发。”陈平的意念传来，带着一丝凝重，“此事，恐将深远影响我等的计划。”
林婉儿正对着一面水银镜，试用新制成的、带着淡淡茉莉花香的润手霜，闻言，动作微微一顿，秀眉轻蹙。
“打仗？”她撇了撇嘴，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嫌恶，“真是麻烦。”
她最讨厌的就是这种打打杀杀、破坏安定团结的事情。影响到她享受生活了。
“对我们生意影响大吗？”这是她最关心的问题。
“短期来看，北方商路势必受阻，部分货物积压，成本会增加。”范蠡的声音接着响起，带着商人特有的敏锐，“但长远看，危机之中亦有机遇。战时，粮食、药材、布匹、军需物品价格必然飞涨。朝廷为筹措军费，可能会开放部分管制，或提高商税。同时，混乱之中，信息的价值会倍增，一些平时难以触及的领域，也可能出现空隙。”
“嗯……”林婉儿沉吟着，放下手中的润手霜，走到窗边，看着窗外似乎依旧平静的庭院。
她讨厌麻烦，但不代表她傻。范蠡的话，她听懂了。风险与机遇并存。
“陈平，你怎么看？”她习惯性地询问谋士的意见。
“范先生所言极是。”陈平回应，“此乃国战层面的大事，我等无法置身事外，亦不应置身事外。主上可借此机会，做三件事。”
“其一，顺势而为，利用商会渠道，囤积居奇……不，是‘稳定市场’，在朝廷许可范围内，为前线提供必要物资，既可获利，亦可积累名望，获取天命值。”
“其二，观察朝堂动向。皇帝启用镇北王，此乃关键。镇北王与皇帝关系微妙，其在这场战争中的表现，将直接影响朝局未来走向。主上需密切关注。”
“其三，乱世需自保。需进一步加强府中防卫，以及……利用此契机，或可借助朝廷之力，名正言顺地发展一些我们自身的‘力量’。”
林婉儿听着，眼神微微闪烁。
赚钱，刷声望，观察政局，趁机发展自身武力……
果然，专业的活儿交给专业的人干就是省心。她只需要把握大方向就行了。
“那就按你们说的办。”她做出了决定，语气恢复了慵懒，“生意上的事，范先生全权处理，把握好分寸，别当出头鸟，闷声发大财就好。”
“朝堂和军情上的动向，陈平你多费心。”
“府里的安全……回头我再兑换些有用的东西。”
她顿了顿，补充了一句，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未察觉的、源于“历史先知”的笃定：
“另外，多囤些粮食和药材吧。我感觉……这场仗，没那么快结束。”
“是，主上\/属下明白。”范蠡和陈平同时领命。
命令下达，具体的筹划和执行，自然由这两位千古能臣去操劳。
林婉儿转过身，重新拿起那盒茉莉润手霜，细细涂抹。
窗外，天色似乎阴沉了些许，仿佛预兆着即将到来的风雨。
但她所在的这片小小天地，依旧温暖、馨香，仿佛与外界隔绝。
只是，她心中清楚，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这突如其来的战争阴云，或许将是她来到这个世界后，面临的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大风浪。
她能否继续安稳地享受她的长生梦，或许，就要看她和她的英灵团队，能否在这惊涛骇浪中，稳稳掌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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