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浓云蔽月。
天启城运河码头区，漕帮总舵所在的“悦来水栈”却灯火通明。新首领“过江龙”赵莽正在大摆筵席，庆祝今日又成功劫下林府一支商队。
水栈内觥筹交错，喧闹不堪。赵莽敞着衣襟，露出胸前狰狞的蛟龙纹身，举着海碗与手下狂饮。
“弟兄们放心喝！”赵莽抹去嘴角酒渍，满面红光，“那林府不过是个娘们当家，能奈我何？有金刀帮的兄弟关照，这运河就是咱们的天下！”
满堂哄笑，污言秽语不绝于耳。
没有人注意到，在对面货栈的屋顶上，两个身影已静立多时。
陈庆之一身玄色劲装，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他身侧，李广挽弓而立，锐利的目光穿透黑暗，将水栈内的情形尽收眼底。
“前门十二人，后门八人，二楼四个暗哨。”李广声音低沉，“赵莽在正厅主位，左右各有四个头目。”
陈庆之微微颔首：“按计划行事。”
他抬手做了个手势，黑暗中立即传来几声几不可闻的回应。
下一刻，惨叫声骤然划破夜空。
二楼四个暗哨几乎同时中箭倒地，咽喉处皆插着一支漆黑的短矢。
“敌袭——！”
水栈内顿时大乱。赵莽猛地摔碎酒碗，抽出腰间九环刀：“哪个不长眼的敢来漕帮撒野！”
话音未落，前门轰然洞开。
陈庆之缓步而入，白袍在夜风中微扬。他身后，十余名黑衣护卫如鬼魅般散开，刀光闪烁间，惨叫声此起彼伏。
“你是什么人？”赵莽又惊又怒。
陈庆之并不答话，手腕一翻，长剑已然出鞘。
剑光如电，直取赵莽咽喉。
赵莽慌忙举刀格挡，却觉一股巨力传来，震得他虎口发麻。他心中大骇，这才知道遇上了硬茬。
“弟兄们并肩子上！”他厉声嘶吼，自己却悄悄往后撤步。
然而他退一步，陈庆之便进一步。剑势如长江大河，绵绵不绝，将他所有退路尽数封死。
另一边，李广站在屋顶，弓弦连响。
每一箭射出，必有一人应声倒地。他专挑那些想要从后门溜走，或是试图点燃信号焰火的头目下手。
箭无虚发。
水栈内已成修罗场。陈庆之带来的都是精锐中的精锐，出手狠辣，配合默契。漕帮帮众虽人多势众，却如无头苍蝇般乱撞，很快就被分割包围。
赵莽越打越心惊。他自诩武功不俗，在这白衣人剑下却全无还手之力。不过十招，他身上已添了数道伤口。
“好汉饶命！”他终于崩溃，跪地求饶，“是金刀帮指使的！都是他们……”
剑光一闪。
赵莽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穿透胸膛的长剑，缓缓倒地。
陈庆之抽回长剑，看也不看地上的尸体。
“清场。”
一声令下，战斗很快结束。
几乎在同一时间，漕帮在城内的三个重要仓库接连起火。火势极大，等官府派人赶到时，已烧得只剩框架。
停泊在码头的十几艘漕帮船只，也莫名其妙地纷纷漏水沉没。
这一夜，漕帮核心成员几乎被一网打尽。总舵水栈内横七竖八躺了四十多具尸体，三个仓库化为灰烬，船队全军覆没。
而做下这一切的人，来得快，去得也快。除了几支样式特殊的短矢，没有留下任何能指向林府的证据。
当第二天太阳升起时，漕帮覆灭的消息已传遍全城。
百姓拍手称快，官府装模作样地贴出海捕文书，各方势力则暗暗心惊。
这手段太狠，太绝。
金刀帮帮主听到消息时，正在用早膳。他手中的筷子“啪嗒”落地，脸色瞬间惨白。
“快……快备礼！”他声音发颤，“我要去林府请罪！”
然而他刚到林府大门，就被门房客气地拦下了。
“帮主请回吧。”门房笑容可掬，“我家小姐说了，近日不见外客。”
金刀帮帮主站在林府门外，看着那面御赐的“义商”匾额，只觉得那金字刺眼得很。
他知道，自己这次押错宝了。
而且错得离谱。
林府内，林婉儿正在水榭喂鱼。
陈平悄无声息地出现，低声禀报了昨夜的一切。
“知道了。”林婉儿撒下一把鱼食，看着锦鲤争相抢食，“金刀帮那边呢？”
“帮主一早就来请罪，被拦回去了。”
林婉儿轻轻“嗯”了一声，不再说话。
水面上涟漪阵阵，正如这京城暗流，从未停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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