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公社下达了任务——各村要组织村民修水渠，解决春耕灌溉的问题。史家坳的水渠在村西头，年久失修，多处漏水，这次需要重新开挖、加固，预计要半个月才能完工。
村里决定按户出工，每户每天出一个人，记十个工分，完工后按工分多少分粮食补贴。林晚秋虽然是代课老师，但也属于村民，自然也要出工。
第一天早上，林晚秋背着锄头去水渠边集合。王翠花和她儿子史大军也来了，史大军手里拿着一把生锈的锄头，吊儿郎当地站在一边，王翠花则跟几个妇人闲聊，根本没打算干活。
村长史老栓吹响了哨子，给大家分配任务：“青壮年负责挖渠，妇女和老人负责运土，晚秋你是老师，体力弱，就负责给大家送水、记工分吧。”
“不行！”王翠花突然跳出来，“村长，凭啥林晚秋干轻松的活？她年轻力壮的，就该去挖渠！俺家大军是男人，也该去运土，凭啥让他挖渠？”
大家都知道，挖渠是最累的活，要弯腰用锄头挖硬土，一天下来腰酸背痛；运土虽然也累，但至少不用一直弯腰；送水、记工分更是轻松活，几乎不用出力气。王翠花这是想让自家儿子占便宜，把累活推给林晚秋。
史老栓皱了皱眉：“翠花，晚秋是老师，白天要教书，晚上还要备课，出工已经很不容易了，让她送水、记工分怎么了？大军是青壮年，挖渠是应该的，你别在这胡搅蛮缠！”
“俺就胡搅蛮缠了！”王翠花撒起泼来，“凭啥她一个外姓丫头能占便宜？今天要么她去挖渠，要么俺家大军也去送水，不然俺就不干活！”
周围的村民都看不下去了，二柱婶说：“翠花，你也太不讲理了！晚秋老师每天教书够累了，出工还想让她干重活，你良心过得去吗？”
“就是，你家大军好吃懒做，让他挖渠还委屈了？”狗蛋娘也帮着说话。
林晚秋看着王翠花蛮不讲理的样子，心里反而平静了。她走上前，对史老栓说：“村长，不用麻烦，我去挖渠吧。白天我先干活，晚上再回来备课，不耽误教书。”
“晚秋，这怎么行？”史老栓急了，“挖渠太累了，你一个姑娘家哪扛得住？”
“没事，村长，我在知青点的时候也干过农活，能扛住。”林晚秋笑着拿起锄头，走到挖渠的队伍里。
王翠花见林晚秋真去挖渠了，得意地笑了，拉着史大军就要去送水。可史老栓眼疾手快，拦住了他们：“大军，你跟我去挖渠，翠花你去运土，别想偷懒！”
史大军不情不愿地拿起锄头，跟在林晚秋后面。他见林晚秋挖得认真，自己却没干一会儿就腰酸背痛，心里很不服气，故意把土往林晚秋身边堆，想让她运土更费劲。
林晚秋看在眼里，没说什么，只是加快了挖渠的速度。她小时候跟着父母干过农活，挖渠的技巧比史大军熟练，没一会儿就挖了一大段，比史大军还多。
中午休息的时候，村民们都围过来夸林晚秋能干。史大军则坐在一边，揉着腰，一脸憋屈。王翠花运土也没偷懒，累得满头大汗，见儿子没占到便宜，心里很不爽，却不敢再闹事。
接下来的几天，林晚秋每天都是先去挖渠，中午休息的时候批改作业，晚上回来备课到半夜。虽然累，但她从不抱怨，反而经常帮着运土的老人扛篮子，帮着挖渠的村民递水。
有一天下午，突然下起了小雨，水渠边的土变得泥泞不堪。林晚秋正在挖渠，突然脚下一滑，摔倒在泥水里，锄头也掉在了一边。史大军就在旁边，不仅没帮忙，还笑着说：“哟，林老师，你这是想在泥里洗澡啊？”
林晚秋刚想爬起来，二柱婶就跑过来，把她扶起来：“晚秋，没事吧？快擦擦身上的泥。”狗蛋娘也拿来了干毛巾，还有村民递来了热水。
史老栓看到这一幕，气得瞪了史大军一眼：“大军，你没看见晚秋摔倒了吗？不知道帮忙就算了，还在这说风凉话！今天扣你两个工分！”
史大军一听要扣工分，顿时急了：“村长，俺又没做错事，凭啥扣俺工分？”
“就凭你不帮衬乡亲！”史老栓厉声说，“咱们修水渠是为了大家，不是为了你自己！你要是再这样，以后村里的事别想再参与！”
王翠花这时也跑过来，想替儿子辩解，却被村民们怼了回去：“翠花，你儿子做得不对，扣工分是应该的！晚秋老师都摔成这样了，他还笑，太没良心了！”
王翠花没办法，只能拉着史大军灰溜溜地走了。林晚秋看着大家关心的眼神，心里暖暖的，她接过热水，对大家说：“谢谢大家，我没事，咱们继续干活吧，早点把水渠修好，不耽误春耕。”
半个月后，水渠终于修好了。村里按工分分发粮食补贴，林晚秋因为出工积极，还经常帮忙，拿到了十五斤玉米面的补贴。史大军因为偷懒、扣工分，只拿到了五斤，王翠花气得好几天没出门。
林晚秋把拿到的玉米面分了一半给学校，给孩子们做玉米糊糊当加餐。赵校长看着她，欣慰地说：“晚秋，你真是个好老师，也是个好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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