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芮的律师事务所位于城东一栋老旧的写字楼里。沈清言——现在是苏婧——戴着口罩和墨镜，小心翼翼地避开可能的熟人。
写字楼电梯里贴着一张妇女法律援助的宣传海报，上面的热线电话已经被撕掉一半。沈清言默默记下这个细节，这世界对受害女性的恶意无处不在，连这种细微处都不放过。
苏婧？一个扎着高马尾、穿着干练西装的女人站在事务所门口等她，天啊，你的脸...
林芮看上去三十出头，眼神锐利如刀，拉着沈清言快速进入办公室，锁上门。
让我看看。林芮轻轻取下沈清言的墨镜和口罩，倒吸一口冷气，这次又是为什么？
沈清言根据系统提供的记忆回答：我把菜做咸了。
畜生！林芮一拳砸在桌上，水杯被震得跳起来，上次是因为你洗坏了他的衬衫，上上次是因为你和他妈顶嘴...这半年来，你找我的频率越来越高。
沈清言垂下眼睛，让原主的身体本能表现出习惯性的畏缩：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离婚。林芮斩钉截铁地说，从抽屉里拿出数码相机，先拍照取证，然后我带你去医院验伤。
沈清言顺从地点头，脱下外套。当林芮看到她身上新旧交错的伤痕时，这位见多识广的律师还是红了眼眶。
苏婧，这次你必须听我的。林芮一边拍照一边说，这不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你知道家暴只有零次和无数次。
但我爸妈...沈清言故意欲言又止。
去他妈的你爸妈！林芮罕见地爆了粗口，就是他们从小给你洗脑，让你觉得女人就该逆来顺受，才让你落到今天这地步！
沈清言内心为这位女律师喝彩。在原主记忆中，林芮曾帮一个长期受虐的妻子反杀丈夫后成功辩护，在当地女权圈小有名气。
我需要证据。沈清言抬起头，眼神不再怯懦，足够把他送进监狱的证据。
林芮愣了一下，随即露出赞许的笑容：终于醒了？好，我们一步步来。
她拿出一份清单：第一，医疗记录；第二，录音录像；第三，证人证言；第四，他的道歉信息或保证书。
他从不道歉。沈清言冷笑，打完我后，通常会冷战几天，然后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典型的施暴者循环模式。林芮点头，愤怒—施暴—蜜月期—平静—再愤怒。他们从不认为自己有错，所以很少留下书面证据。
沈清言突然想起什么：但他妈妈知道。有一次我被打到住院，是他妈妈来照顾我的，还说...说这是女人的命，忍忍就过去了。
林芮眼睛一亮：太好了，这就是证人证言。还有其他人知道吗？
邻居...楼下的王奶奶有次听到动静上来劝，被赵明川骂走了。沈清言检索着记忆，还有他公司的同事张主管，有次团建我穿短袖，他看到了我手臂上的淤青。
林芮快速记录着：这些都是突破口。现在，我们去医院。
在医院急诊室，医生看到沈清言的伤势时表情凝重：又来了？这次比上次还严重。
沈清言心头一震——连医院都认识原主了，可见家暴频率之高。
李医生，我需要详细的伤情鉴定。林芮说，作为法庭证据使用。
李医生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小林啊，你知道这类案子最后大多...
这次不一样。林芮坚定地说，她决定反抗了。
李医生叹了口气，点点头：好，我会做全套记录。
检查结果比表面看起来更糟——两根肋骨骨裂，脾脏轻微出血，脑震荡。沈清言躺在病床上，感受着这具身体的疼痛，对赵明川的恨意又深一层。
系统，启动社会工程学分析模块。她在心中命令。
蓝色界面再次出现，分析着赵明川的性格特征：外表光鲜的银行职员，实际控制欲极强的施虐者；在同事中口碑良好，善于伪装；原生家庭父亲同样有暴力倾向...
林律师，沈清言突然说，我需要你帮我联系妇女庇护所。
林芮正在整理病历，闻言抬头：你想离开家？
不是现在。沈清言摇头，我需要先收集更多证据，摸清他的行为模式。但我要提前准备好逃生通道。
林芮露出欣赏的眼神：聪明的决定。我认识庇护所的负责人，她们有完善的保密制度。
沈清言点点头，继续分析系统提供的信息。赵明川每周三晚上有应酬，通常会喝醉；他有一个秘密情人，是健身房的前台；他最近在申请升职，特别在意形象...
一条计划逐渐在沈清言脑中成形。
还有，她补充道，我需要一支录音笔和隐蔽的摄像头。
林芮从包里拿出一个小巧的U盘：早就给你准备好了。这是伪装成U盘的录音设备，连续录音48小时，自动上传云端。
沈清言接过U盘，心中感慨——在这个世界上，终究是女人更懂得如何帮助女人。
检查结束后，林芮坚持送沈清言回家。在车上，沈清言接到了母亲的电话。
婧婧，明川说你今天发神经打他？苏母尖利的声音从听筒传出，你是不是又惹他生气了？夫妻吵架很正常，但你动手就是你的不对了！
沈清言握紧手机，指节发白：妈，他差点打死我。我现在在医院。
谁家夫妻不打架？苏母不以为然，你爸年轻时候也这样，现在不就好了？女人要学会忍让，明川工作那么辛苦，你要多体谅...
沈清言直接挂断了电话，胸口剧烈起伏。
典型的受害者有罪论。林芮冷笑，上一代女性被父权制洗脑，又把这种毒素传给下一代。
沈清言望向窗外，夜色中霓虹闪烁。这个世界对女性的枷锁如此沉重，不仅是男人的暴力，还有来自同性的背叛与规训。
我会打破这一切。她轻声说，更像是对原主灵魂的承诺。
回到家时，赵明川不在。沈清言迅速行动起来——在客厅灯罩内安装了微型摄像头，在卧室床头柜抽屉夹层放了录音笔，将另一个摄像头对准了经常发生暴力的厨房区域。
然后她开始全面搜查赵明川的物品。书桌抽屉里有一本日记，记录着他每次施暴后的；电脑隐藏文件夹里有大量暴力色情影片；手机云端备份中找到了他给情人发的露骨信息，以及多次搜索如何不留痕迹地家暴的记录。
系统，备份所有证据。
正在执行...备份完成。
沈清言刚把东西归位，门锁就传来转动声。她迅速躺到沙发上，装作虚弱的样子。
赵明川进门时满身酒气，看到沈清言后表情阴晴不定。
知道错了吗？他居高临下地问。
沈清言故意瑟缩了一下，小声说：知道了...
赵明川满意地哼了一声，摇摇晃晃走向卧室：给我放洗澡水。今天看在你生病的份上，饶你一次。
沈清言顺从地起身，嘴角却勾起一抹冷笑。让这条毒蛇再得意几天，等证据链完整了，她会亲手把他送进地狱。
放好洗澡水后，她回到客厅，用新手机给林芮发了条信息：鱼已咬钩，开始收网第一阶段。
窗外，一轮明月高悬。在这个被暴力阴影笼罩的小公寓里，一场精心策划的反击悄然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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