控制室内的死寂持续了足足十几秒，然后被一阵剧烈的、压抑不住的咳嗽声打破。陈浪扶着控制台边缘，咳得弯下腰，喉咙里全是铁锈般的血腥味。强行超控核心的能量反噬比他预想的更严重，经脉像是被无数烧红的针扎过，能量循环乱成一团麻。
“快！医疗队！优先抢救引导者！”首席工程师第一个反应过来，嘶哑着嗓子大吼，自己也踉跄着冲向平台。
穿着白色防护服的医疗队和擅长能量治疗的诡异立刻冲了进来，小心翼翼地将昏迷的小霜和近乎消散的阿鬼转移到担架上，迅速送往紧邻的最高规格医疗室。郑芊花脸色苍白地跟了过去，手指紧紧绞在一起。
陈浪直起身，抹去嘴角的血迹，目光扫过一片狼藉的控制室。黑屏的仪器、冒着电火花的线路、瘫倒在地的操作员、还有空气中弥漫的浓烈臭氧和能量烧灼后的怪味。冥府核心暗淡无光，发出低沉的、断续的呻吟，显然受损极重，没有长时间的修复和巨量资源投入，恐怕难以恢复旧观。
代价太大了。
“报告……报告损失情况。”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幸存的技术人员挣扎着开始检查残存的设备，一个个坏消息陆续传来。
“冥府核心输出功率永久性下降百分之四十以上，十七主能量回路熔断，次级回路大面积破损……”
“城市总体能量护盾强度下降至百分之三十，维持时间大幅缩短……”
“超过一半的区域供电中断，备用能源正在启动，但只能优先保障关键设施……”
“内外通讯受到严重干扰，恢复时间未知……”
每一个消息，都让众人的心沉下去一分。帝都最强的矛，为了这一次超视距打击，几乎彻底折断，连带盾牌也变得残破不堪。
“西北方向！有消息传回来吗？”陈浪更关心这个。他走到那个还能勉强工作的远程能量探测器屏幕前，上面依旧是一片雪花，偶尔闪过一些毫无意义的色块和线条。
“没有……元帅。最后的画面就是那道冲击波扩散。之后……之后所有的远程探测手段都失效了。能量乱流太强了，而且……似乎还有一种新的、未知的干扰源出现。”技术官艰难地回答，“我们……我们暂时成了瞎子。”
赌上了所有，却连结果都无法第一时间知晓。这种不确定性，比直接的坏消息更折磨人。
消息很快无法掩盖地扩散开来。核心区的剧烈能量波动和那道撕裂天际的冰蓝光柱，所有人都看到了。短暂的震惊过后，是一种更深沉的恐慌和茫然。成功了？还是失败了？城市为什么变暗了？能量护盾为什么变弱了？
各种猜测和流言像瘟疫一样在断断续续的网络和口耳相传中蔓延。
“听说了吗？元帅动用终极武器了！”
“好像打中了！我看到西北边亮了一下！”
“放屁！打中了怎么一点好消息都没有？电都停了！”
“是不是……是不是打偏了？惹怒对方了？”
“核心是不是爆了？我们是不是要完了？”
共生议会不得不紧急发布通告，声称成功进行了一次战略性远程打击，有效摧毁了敌方重要目标，目前正在评估战果，要求所有人保持冷静，坚守岗位。但这苍白的通告在停电和能量护盾减弱的事实面前，显得如此无力。
吕乐拖着疲惫的身躯来到指挥中心，他手下的“耳语者”网络也在能量冲击中受损严重。“老板，黑市那边也乱套了。消息传得飞快，说什么的都有。圣柜的悬赏有人开始漫天要价，也有人吓得彻底断了联系。平老板那边传来消息，说……说好像捕捉到一点非常短暂的、来自西北方向的异常精神信号碎片，极其混乱，充满了痛苦和……惊愕？但他无法破译，信号就消失了。”
痛苦？惊愕？陈浪皱起眉。这听起来不像是毫发无伤的样子。
就在这时，一名通讯兵猛地抬起头，脸上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狂喜：“报告！恢复了！西南方向十七号备用通讯中转站恢复了！接收到一段来自外围巡逻队的微弱信号！”
“接过来！”陈浪精神一振。
信号极其嘈杂，断断续续，伴随着剧烈的风声和引擎轰鸣。
“……重复……这里是灰鼠小队……我们看到了……我的天啊……”巡逻队员的声音因为过度激动而变调，甚至带着哭腔，“西北方向……天上……灰色的天幕……被撕开了一个大口子！真的撕开了！蓝光！到处都是冰冷的蓝光！那些银灰色的东西……好像……好像不动了！死了？……”
声音突然被一阵更加剧烈的干扰切断，再次变成了忙音。
但就这短短的几句话，像一道强光射穿了指挥中心压抑的乌云！
撕开了口子？蓝光？不动了？
打击似乎……真的起到了效果！至少不是毫无作用！
众人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劫后余生的振奋和希望。
陈浪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紧绷的肩膀稍微放松了一些。但他不敢大意。圣柜的科技远超他们，谁知道这是不是对方的伪装或者暂时的瘫痪？
“不要放松警惕！”他沉声道，“立刻派出所有还能动用的高速侦察单位，不惜一切代价靠近观察！我要亲眼看到战果！命令所有防御单位提高警戒，预防对方可能发起的报复性打击！”
希望是有了，但危机远未解除。
帝都在这突如其来的、代价惨重的“胜利”余波中，艰难地喘息着，一边舔舐伤口，一边警惕地望向西北方那片被混乱能量笼罩的区域。
而在那片区域的深处，圣柜的银灰色城市内部，又是否真的如巡逻队所说，陷入了一片冰冷的死寂？
答案，依然隐藏在迷雾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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