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厅内寂静无声，只有地下泉水滴落的轻响，和萧辰逐渐平复下来的呼吸。
月光苔带来的清凉感持续滋润着伤口，基础摄取功法运转时那微不可察的灵力流入，也带来一丝虚幻的安全感。
但系统界面上那串鲜红的、足以让任何碳基生物心肌梗塞的负债数字，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现实的残酷。
0.宇宙币的能量储备，加上这点破烂，距离十万亿，依旧是宇宙尺度的差距。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那几株灵气盎然的灵植上——赤焰草跃动着危险的红光，冰浆果散发着凛冽的寒气。系统警告言犹在耳：强行服用，爆体而亡。
但……如果不用来吃呢？
“系统，”萧辰在心中默念，眼神锐利起来，“调出合成界面。以‘赤焰草’和‘冰浆果’为主要材料，进行合成可行性分析。”
【指令收到。扫描材料……】
【赤焰草（十年份）：蕴含不稳定火元力，灵力评级：低微。】
【冰浆果（未成熟）：蕴含精纯冰元力，灵力评级：低微。】
【警告：两种灵力属性相冲，直接合成爆炸概率高达95%，产出废渣概率4.9%，产出未知物品概率0.1%。】
【需添加稳定介质或支付额外灵力进行调和，以降低风险。推荐稳定介质：无属性晶石粉末、月华露等怠灵聚合体。】
稳定介质？怠灵聚合体？他上哪儿去找？
萧辰眉头紧锁，目光扫过自己寒酸的家当，最后停在那几块灰扑扑、刚从岩壁上抠下来的【阴苔藓】上。
这玩意儿长年累月生长于此，有微乎其微的一丝灵力，如同一种惰性物质，是不是怠灵聚合体呢，能不能当缓冲？
“系统，加入‘阴苔藓’作为辅助材料，重新测算合成概率。”
【重新测算中……加入怠灵聚合体……】
【爆炸概率降低至70%，产出废渣概率29%，产出未知物品概率1%。】
【需消耗能量：0.1宇宙币。】
1%的概率！
赌不赌？
0.1宇宙币几乎是他现有能量的四分之一！一旦失败，血本无归。
但看着那遥不可及的负债，想着那1%可能性的“未知物品”，萧辰一咬牙。
“赌了！合成！”
【确认合成方案：赤焰草 x1，冰浆果 x1，阴苔藓 x2。消耗能量：0.1宇宙币。】
【合成开始……】
系统界面中，三种植物的虚影被投入一个急速旋转的能量漩涡。
赤红与湛蓝的光芒激烈冲突、排斥，整个漩涡都变得不稳定起来，剧烈震颤，仿佛立即就要炸开！
萧辰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手心全是冷汗。
【灵力冲突！注入能量调和！】
【调和失败！二次注入能量强制稳定！】
【警告！合成炉能量过载！预计3秒后崩溃！2…】
就在萧辰以为又要打水漂的瞬间——
那剧烈冲突的红蓝光芒在濒临爆炸的边缘，被强行压入那大量灰扑扑的阴苔藓中！
阴苔藓瞬间被渲染成一种诡异的紫灰色，然后猛地收缩！
【……1！】
【合成完成。】
漩涡消失，一颗鸽卵大小、表面布满不规则紫灰色纹路、看起来毫不起眼、甚至有些粗糙的圆珠，掉落在系统空间里。
它没有任何光芒散发，也感觉不到灵力波动，就像一颗普通的泥丸。
【获得：未知合成物（暂命名：阴阳晦明丹？）。】
【状态：灵力内敛，结构极不稳定。效果未知。价值未知。】
【系统回收报价：0.5宇宙币。】
0.5宇宙币？刚好回本？
萧辰皱紧眉头。
投入了价值远不止0.5宇宙币的灵植和0.1宇宙币的能量，就合成这么个看起来像废品的东西？
系统回收价往往低于实际价值，但这玩意儿看起来也太不靠谱了。
效果未知？结构不稳定？
他盯着那枚紫灰色的丹药，没敢轻易尝试回收，更别说吃了。
赌合成是一回事，赌命是另一回事。
就在他犹豫如何处理这鸡肋时，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却并非针对丹药。
【叮！检测到宿主成功完成首次自主材料合成（尽管过程粗糙，结果低劣）。】
【解锁万物炼炉界面】
【万物炼炉：可分解万物为基础材料单位，亦可消耗能量与材料，进行定向或随机合成。当前等级，合成列表有限，成功率基于宿主提供的蓝图或系统引导。】
【附赠初始蓝图：【小回灵散（劣）】、【精炼铁锭（低）】】
一个新的界面在他意识中展开，更像一个简化的操作台，有着分解、合成、蓝图几个选项。
萧辰目光一凝，瞬间抓住了重点！
蓝图！【小回灵散（劣）】！
他立刻查看蓝图需求。
【小回灵散（劣）】：需能量0.05宇宙币，材料：月光苔 x3，或者任何蕴含温和灵力的植物粉末 x5。炼制方式：万物炼炉合成。
月光苔！这里正好有！
他看向泉水边那片柔和的微光。采集月光苔远比招惹赤焰草安全得多！
说干就干！他小心翼翼地采集了足量的月光苔，按照蓝图提示，将其捣碎成粉末状。
“启动万物炼炉，合成“小回灵散”！”
【材料确认：月光苔粉末（5单位）。消耗能量：0.05宇宙币。】
【合成中……】
炼炉界面中，月光苔的粉末在微光中旋转、凝聚，最终化作了三小撮闪烁着微弱莹光的淡青色药粉。
【合成成功！获得：小回灵散（劣）x3。】
成了！
萧辰迫不及待地取出一份，吞服下去。
一股远比月光苔外敷更精纯、更温和的清凉气流瞬间在体内化开，迅速流向四肢百骸！
右臂伤口的麻痒感明显加剧，疲惫的精神也为之一振！虽然效果依然不算强大，但比他之前用的任何东西都好！
更重要的是——
【小回灵散（劣）：系统回收价：0.1宇宙币\/份。】
0.1宇宙币一份！三份就是0.3宇宙币！扣除0.05宇宙币成本，净赚0.25宇宙币！利润率高达500%！
虽然0.25宇宙币对于十万亿来说依旧是九牛一毛，但这是一条清晰的、可持续的、相对安全的生财之道！
希望！这才是真正的希望之光！
萧辰精神大振，立刻想要继续采集月光苔合成。
但他很快发现，月光苔的生长速度有限，他刚才的采集已经让那片微光黯淡了不少，需要时间恢复。
不能竭泽而渔。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那枚紫灰色的“阴阳晦明丹”，又看了看炼炉的分解选项。
“炼炉，分解这枚丹药！”
【分解‘未知合成物（阴阳晦明丹？）’，需消耗能量0.01宇宙币。预计可得：混乱灵气团x1，怠灵残渣x2。是否分解？】
混乱灵气团？听名字就不是好东西。分解还要倒贴0.01宇宙币。
萧辰果断放弃。
这丹药，暂时成了烫手山芋。
他压下立刻刷钱还债的冲动，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当务之急，是提升自保能力，并找到一个稳定获取低级材料的渠道。
窝在这个小石厅里，安全只是暂时的。
他盘膝坐下，一边运转那基础摄取功法缓慢恢复，一边在记忆中搜寻青阳城周边可能产出低级灵草或矿石的地方。
青阳城外的黑风山脉外围……似乎有一个小坊市？是散修和低级武者交易的地方，鱼龙混杂，但也机会众多。
或许可以去那里碰碰运气，用刚刚合成的小回灵散换点启动资金，或者直接收购低级材料？
风险很大，萧玉堂的人很可能在四处搜捕他。但留在矿区，迟早会被找到，或者困死。
必须出去！
他眼神逐渐坚定，开始默默规划。三份小回灵散，自己留一份备用，拿出两份去坊市尝试交易。
剩下的月光苔暂时不动，作为可持续资源。
几个时辰后，伤势在丹药和功法作用下稳定了不少，体力也恢复些许。
他将所有东西收拾好，深吸一口气，毅然决然地走向石厅另一条隐约有空气流动的缝隙——那或许是另一个出口。
他小心地拨开藤蔓和碎石，钻了进去。
这条通道同样狭窄，但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前方隐约传来光亮和人声！
他心中一紧，更加小心地靠近。
通道尽头是一个被茂密藤蔓遮掩的出口，外面似乎是黑风山脉外围的一处山脚。
而就在出口下方不远处，赫然有两个人正在争执！
一个是穿着华贵锦袍、面色倨傲的少年，约莫淬体境四五重的样子，他身后跟着一个气息阴沉的老仆。
另一个则是个穿着粗布衣、背着药篓的少女，脸色苍白，正死死护着怀里的药篓，不断后退。
“哼！区区一株三阳草，本少爷看上了，是你的福气！给你三个银币，够你这种贱民吃几个月了！”华服少年不耐烦地道，伸手就要去抢少女的药篓。
“不行！这株三阳草是救人用的！村里好几个人中了黑风瘴毒，就等着它药引解毒！我不能给你！”少女虽然害怕，却异常固执，将药篓抱得更紧。
“敬酒不吃吃罚酒！”少年脸色一沉，对身后的老仆使了个眼色。
那老仆一步上前，干枯的手掌就朝着少女抓去，带着凌厉的劲风！
萧辰藏在洞口，屏息看着这一幕。那华服少年他有点印象，似乎是青阳城另一个家族的李家子弟，平日里也是欺男霸女的主。
那老仆的气息，至少淬体境七重以上，他绝不是对手。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现在自身难保。
但就在老仆的手即将触碰到少女的瞬间，萧辰的目光猛地定格在少女药篓里——除了那株被争抢的、赤红色的三阳草，角落里还有几株不起眼的、叶片呈灰白色、带着露珠的小草！
【发现：凝露草（低等灵草）。是制作‘小回灵散’的替代材料之一，价值低于月光苔，但更常见。系统回收价：0.02宇宙币\/株。】
萧辰的心脏猛地一跳！
机会！而且这少女是为了救人才如此坚持......
几乎是本能反应，他猛地从洞口藤蔓后窜出，同时将手中那枚一直没敢处理、也不知效果的紫灰色“阴阳晦明丹”，用尽力气朝着那老仆和李家少爷之间的地面狠狠砸去！
“什么人？！”老仆反应极快，立刻缩手后退，警惕地看向萧辰的方向。
那枚紫灰色的丹药砸在石头上，猛地爆开！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一片浓郁的、伸手不见五指的紫灰色雾气瞬间弥漫开来，将方圆十数米的范围完全笼罩！
雾气中，不仅视线彻底被隔绝，甚至连声音和感知都被大幅度削弱！
“咳咳！什么东西？” “我的眼睛！” “小心有毒！”
李家少爷和老仆惊怒交加的声音在浓雾中变得模糊而混乱。
萧辰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他凭借着刚才惊鸿一瞥的记忆方位，如同猎豹般冲入浓雾，精准地一把拉住那个吓呆了的采药少女的手腕，低喝一声：“走！”
同时，另一只手闪电般探入她背着的药篓，精准地捞走了那几株灰白色的凝露草，塞入自己怀中！
少女惊呼一声，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股大力拉着，踉踉跄跄地冲进了旁边的密林深处。
那紫灰色的浓雾来得快，去得也快，不过十几秒便迅速消散。
原地只剩下脸色铁青、不断咳嗽的李家少爷和那名眼神阴鸷的老仆，以及空荡荡的、失去了目标的山脚。
“刚才那是什么人？！”李家少爷气得跳脚，“给我追！我一定要把他碎尸万段！”
老仆面色凝重地查看了一下地面丹药爆开的痕迹，又感应了一下空气中残留的、混乱却并不致命的气息，摇了摇头：
“少爷，那人手段诡异，这雾气虽无大毒，却极为碍事。他早有准备，此刻早已逃远。穷寇莫追，以免中了埋伏。”
“废物！”李家少爷骂了一句，却也没真敢自己去追，只能恨狠地一脚踢在旁边树上，“妈的！别让本少爷再碰到你！”
密林之中，萧辰拉着少女一路狂奔，直到彻底听不到身后的动静，才松开手，扶着树干剧烈喘息，右臂伤口又裂开了，鲜血渗出。
那少女也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脸颊通红，惊魂未定地看着萧辰，眼神里充满了感激和后怕：“多…多谢公子出手相救……”
萧辰摆摆手，喘着气道：“顺手而已。那李家的人不会善罢甘休，你赶紧回家，最近别来这边采药了。”
少女连连点头，又担忧地看了看萧辰流血的手臂：“公子，你的伤……”
“无妨。”萧辰从怀里取出那份备用的小回灵散，撒了点粉末在伤口上，清凉感再次缓解了疼痛。
少女看着那效果明显的药粉，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很懂事地没有多问。
她犹豫了一下，从药篓里拿出那株惹祸的三阳草恳求道：“公子，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这株三阳草……是村里解瘴救命之物.....”
“我不要这个。”萧辰打断她，目光扫过她的药篓，此刻才稍稍定神，仔细看清了少女的容貌。
只见她虽穿着粗布衣裙，却难掩其清丽。
阳光透过林间缝隙洒下，正好映照在她因奔跑而微红的脸颊和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睛上。
在这危机四伏的黑风山脉，骤然见到如此灵秀纯净的少女，竟让刚从生死边缘挣扎出来的萧辰心神微微一怔，连日来的紧绷和阴霾仿佛都被驱散了些许。
正是：
青丝绾翠采薇萁，
素手挎篮细腰肢。
山野忽惊藏飞鸟，
春风一顾忘归期。
他迅速收敛心神，目光落在她药篓里那几株灰白色的凝露草上，说道：“如果你真想谢我，以后采集到这种灰白色的凝露草，或者类似的草药，可以送到……”
他顿了一下，说了个黑风坊市附近一个隐蔽的交货地点，“我按市价收购。”
少女愣了一下，看着药篓里那几株最不值钱的、原本只是用来搭配其他药材的凝露草，虽然疑惑，但还是用力点头：
“好！我一定给公子留着！我姓苏，叫我小棠就行，住在山脚下的溪边村。”
萧辰点点头，没再多说，转身迅速消失在密林深处。
确认无人跟踪后，他才找了个树洞藏身，迫不及待地拿出那几株凝露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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