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雪让下人将顾齐宁带到正院旁边的小院子，她去喊了顾长丰，两人一起过去。
等两人到的时候，顾齐宁已经站在院子里了。
院子旁边的小房间传出阵阵木鱼声，还有一个小丫鬟守在外面。
直到林雪带着顾长丰来到这个小院子，顾长丰就明白了是什么意思。
这座小院子，有一间房里供着顾长丰父亲的灵牌，旁边那个小房间是冯玉莲平日里念经诵佛的地方。
顾长丰沉默的带着人去了供应灵牌的那间房，林雪则是去将冯玉莲给请了过来。
“长丰......对不起......小叔这些年对不起你们......”
顾长丰沉着声音走在前面，“你对不起的不是我们，你对不起的是你的大哥，你的大嫂......”
一进房间，顾齐宁就看到了那摆在桌上的灵牌，前面摆着贡品，顾长丰点了三支香。
桌子面前有个蒲团，顾齐宁走过去直接跪在蒲团上。
看到这灵牌，他才想起来，好像大哥去世这么多年，家中从未出现过大哥的灵牌。
这些年，家里也从未提起过大哥，好像大哥这个人从去世后就从他们家消失了一般，就连大嫂和三个孩子也没有出现过。
他和二哥从来没有给大哥去上过坟，更没有给大哥的坟清理过杂草。
此刻，看着大哥的灵牌，他好像又看到了大哥。
他想起了大哥，从前他从学堂里回来，都会偷偷给自己买块糖，自己生病时，也是大哥背着自己哄着自己。
有大哥在时，家里所有人都看不到自己；后来大哥没了，家里的爹娘发现自己也能念书，这才将所有的希望寄托在自己。
也是在那时，自己的日子才好过起来，甚至希望大哥永远不要出现。
这一刻，他多么希望大哥能回来，如果大哥能回来，自己是不是就不会犯错？
“大哥，对不起。”
顾齐宁对着灵牌抽泣着：“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大嫂，我对不起长丰长盛和长月。我在你走后对大嫂和长盛他们几个侄子侄女不闻不问，还任由娘欺负他们。”
“是我忘恩负义，是我被利益蒙蔽了双眼，是我自认为读了几天书就高人一等，是我对不起大哥你，对不起大嫂，对不起侄子侄女。”
顾齐宁说着说着，直接趴在那蒲团上，肩膀一抖一抖的哭着。
顾长丰低垂着脑袋，两手死捏着衣服。
顾齐宁哭的大声，他的心也不太好受。
小时候爹还在的时候，很多事情都还记得，顾齐宁只比他大几岁，可以说爹是把顾齐宁和他一样当成儿子养的。
“现在说对不起也晚了，伤害已经造成，不是一句对不起就能消除的。”
“这些年老宅做的件件事情都让我们之间的亲情消耗殆尽，如今我们已经断亲，还是互相称呼对方的名字即可。”
“小雪将你叫到这里来，不是她可怜你，而是她为了我们才这么做的，她不想日后让村子里的人对阿娘和小弟小妹指指点点。”
深吸了口气，又吐出，顾长丰红着眼眶看着顾齐宁。
“顾齐宁！”
顾齐宁身子一颤，慢慢从蒲团上抬起头来，泪水止不住的流。
顾长丰转头看向别处，“我也不问你是不是真的知道错了，你也不必当着我的面认错。”
“现在，你的功名也没了，你也失去了参加科举的机会。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你自己斟酌选哪个走哪条路吧。”
“一个，留在顾家村，然后在家种地，如果你的菜达到标准，丰深酒楼都会收的；一个，去边关，去好好看看，什么才是真正有责任心的男子。”
等到顾长丰说完，顾齐宁想都没想，就做好了选择。
“我选择去边关！”
“可以，记住你自己的选择，这一次，没有人逼你，是你自己做下的选择。”
顾长丰看着他，“我会求安世子让人将你送去边关，但是你到达边关后，你的一切都与安世子无关。”
“你去了不能当逃兵，不管多苦多累你都要坚持下来，如果你敢当逃兵，到时候顾氏一族将你除族都是最轻的，免得坏了顾氏一族的名声。”
“我既已做了选择，自然是不会逃的！”
顾齐宁转身看着冯玉莲，对着冯玉莲跪下磕了三个头，发颤道：“对不起.......对不起大嫂......”
冯玉莲擦着眼泪，没有说话。
对老宅的人，她恨过，可现在，她不恨了。
林雪拍了拍冯玉莲的手，无声的安慰着她。
她看向顾齐宁，开口道：“顾齐宁，你要是真的觉得对不起阿娘和小弟小妹他们，那就好好活着。以后，你为人父那天，希望你能好好教育自己的孩子。”
顾长丰：“回吧。”
顾齐宁再次对着灵牌磕了三个头，站了起来，细细的打量着这座宅子。
曾经，他不止一次的想过住进这座宅子，如今，他真的进来了，却是再也没有那股心思了。
一家人刚出这座小院子，就看到外面的安世子和蒋之戍。
安世子摇头道：“哎，你们夫妇俩就是大度，还帮着他找事情，要本世子，直接搬到府城去，任由那些人说三道四，反正也说不到本世子跟前来。”
顾长丰看着安世子，“还要麻烦世子殿下派人将顾齐宁送到边关去，届时他只是一介普通士兵，与亲王府没有任何关系，也不必对他有特殊照顾。”
他对着安世子行礼，道：“麻烦世子殿下了。”
安世子叹了口气，“你都当着那人的面说了求本世子安排这件事，本世子还能怎么办，难道让你在人前失信？”
“这件事情就交给本世子吧，你让那人准备准备，明日便跟着本王启程吧，等到了半路上，本世子会安排人将他直接送到北方边关。”
林雪惊讶的看着他，“世子殿下明日就要启程回京？”
这好像才来两日吧，这么快就要回京城，属实是让林雪惊讶不已。
“本世子这次主要是给你们送银子，然后带菜方子和奇花回去，这两件事情已经完成，待会儿咱们去县里看看那几家铺子，就可以准备启程了。”
林雪道：“那咱们现在就出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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