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时间，2024年12月7日，晚上7点48分。
就在李慢慢处于美国的万里高空上之时。
让我们随着卫星镜头调转，穿透黑色的云朵，层层放大，落在我们可怜的小莉莉身上。
杭州城西，“皇朝娱乐会所”那间烟雾缭绕的员工更衣室内。
刺耳的重金属音乐穿透了薄薄的墙壁，震得化妆镜都在微微发抖。李莉面无表情地对着镜子，熟练地给自己补上口红。
镜子里的女孩，面容依旧清纯，但眼神中少了同龄人的天真，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与年龄不符的麻木和疲惫。
这半个多月，她已经学会了如何熟练地应付那些油腻的客人，学会了如何用恰到好处的恭维和笑容换取更多的小费。
王哥对她很“照顾”，她赚的钱也越来越多，但外婆那如同无底洞般的医疗费用，依旧像一块巨石压在她的心头。
她还在盘算着今晚能不能再多拿几个“点台”，多凑一点钱，好应付医院明天的催款单。
就在这时，放在一旁储物柜里的手机，突然发出了刺耳的震动。
李莉不耐烦地拿过手机，看到来电显示是“妈”，她本能地不想接。
但那铃声却像催命符一样响个不停。她皱着眉，走到一个相对安静的角落，按下了接听键。
“喂，又怎么了？我快上……”
“莉莉——！！！”
电话那头传来的，不是平日里的抱怨或麻木，而是一阵压抑到极致的、歇斯底里的哭腔！
“莉莉！你赶紧过来医院！市二院！快点！”赵美妮的声音因为恐惧和绝望而彻底变了调，“你外婆……你外婆她不行了！医生……医生刚下了病危通知！！”
“嗡——！”
李莉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握着手机的手猛地一颤。
她甚至忘了跟王哥请假，也顾不上换下身上那件廉价的工作套裙，抓起自己的包，像疯了一样冲出了更衣室，不顾一切地冲入了大街上冰冷的夜色中。
……
市二医院，呼吸科重症监护室外。
李莉气喘吁吁地跑到时，看到的是一幅无比凄凉的景象。
外婆林凤娥躺在病床上，身上插满了各种管子，脸上戴着厚厚的氧气面罩，生命体征监测仪上的数字正在无情地、缓慢地滑落。
她那张曾经刻薄刁钻的脸，此刻只剩下皮包骨头，双目紧闭，嘴里还在无意识地、含糊不清地发出着意义不明的咒骂和呢喃。
赵美妮则像一个被抽掉了所有灵魂的木偶，瘫坐在走廊的长椅上，眼神空洞，呆滞地看着监护室的玻璃窗，脸上没有一滴眼泪。
“医生……医生呢？！”李莉扑过去，抓着一个路过的护士问道。
护士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指了指医生办公室。
李莉冲进办公室，那个早已熟悉的主治医生，只是疲惫地抬起头，看了她一眼。
“我们已经尽力了。”医生的声音冰冷而平静，不带任何感情，“急性器官衰竭，电解质紊乱……所有的抢救措施都用了，但病人的生命体征已经无法逆转了。剩下的时间不多了，你们……准备后事吧。”
“另外，”医生话音刚落，旁边的护士便递过来一张催缴抢救费用的单子，“这是今天的费用，麻烦去结一下。”
李莉麻木地接过那张单子，她看了一眼上面那串刺眼的数字，又回头看了一眼走廊上那个如同活死人般的母亲。
她走过去，将单子递到赵美妮面前。
赵美妮缓缓地抬起头，空洞的目光在那张单子上停留了几秒，然后又麻木地移开。
“没钱……”她喃喃自语，像是在回答李莉，又像是在回答这个世界，“我没钱……我一分钱都没有……”
李莉看着眼前的一切，看着病床上那个即将死去的外婆，看着这个连哭都哭不出来的母亲，心中充满冰冷彻骨的无力感。
她缓缓地转身，走到了一个无人的楼梯间，靠着冰冷的墙壁，身体无力地滑落，蹲在了地上，无助的啜泣着。
她该怎么办？
她能怎么办？
她恨这个外婆，恨她一辈子的尖酸刻薄，恨她重男轻女，恨她毁了这个家。
可……那毕竟是她的亲外婆，是看着她长大的，她也已经很拼命的去赚钱了，
努力且徒劳的想要改变些什么，只是……现在，她就要死了。
……
对了，琳琳……
她知道琳琳不想再和这个家有任何瓜葛。
但琳琳和她一样，身上流着这个家族的血。
她觉得，琳琳有权知道。
她也觉得……她也应该来见外婆这最后一面。
不为别的，只为……这十八年的血缘。
李莉颤抖着手，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
……
与此同时，浙江大学，灯火通明的图书馆内。
琳琳刚回到学校没多久，正沉浸在知识的海洋里，为即将到来的期中考试做着准备。
放在桌角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琳琳皱了皱眉，拿着手机，看到了李莉两个字，心脏猛地一缩，她赶紧走到了安静的走廊尽头。
“喂，李莉？”
电话那头，传来是她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琳琳……是我。”
“你……能不能来医院一趟？”李莉的声音显得非常的疲惫和沙哑，“市二院，呼吸科……外婆她……医生说就在这一两个小时了。”
“我只是……只是觉得，你应该来送她最后一程。”
说完，李莉便径直挂断了电话。
琳琳握着手机，站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外婆……快不行了？
“死亡”这个词带来的巨大冲击，瞬间击穿了她所有的心理防线。
尽管她对外婆的感情早已在一次次的伤害和算计中消磨殆尽，但在听到这个消息的瞬间，那股源自血脉，无法割裂的悲伤，还是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
她几乎是本能地冲回座位，抓起外套，甚至来不及收拾书本，跌跌撞撞地冲出了图书馆。
“王老师，我家里出了急事！我外婆……我外婆她快不行了！我要马上去医院！”她一边哭着，一边给辅导员打去了请假电话。
她冲出校门，拦上了一辆出租车，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混乱和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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